(我开始相信她的说辞了。尤其是在她带我去到那个立石阵之后。我第一次在白天,正式的走出了那个阁楼,来到了房子外面。环形的大理石长廊,一些不知用来干嘛的空房间,通向楼下大厅的楼梯,大厅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大书柜,散发着陈腐气味的旧书,一切都有些陌生的熟悉感。我刻意的将眼神躲开了那些被我撞落的图书还有地上的弹痕,与她一起穿过了大厅,看着她吱呀的一声打开了那扇我打不开的大门。第一次,我如此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外面的是一个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的破败花园,一旁听着一辆类似雪弗莱经典款式的皮卡车。她一路载着我,顺着那些低矮的山丘一路向北的行驶着。她带着一支墨镜,试图遮住脸上的伤。我并不是很有胆量去与她主动搭话,看着她一身的伤,我都开始莫名其妙的有些心疼了。惭愧。我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里,在顺着一条林间的小路穿行了很久之后,我从树林的缝隙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海湾,在海湾的沿岸,耸立着一座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那里大概就是风城吧。顺着那条盘山公路,不知走了多久,一条小径出现在了路的旁边,因为它的陡峭,我们只能把车停泊在路边。“这是去哪?”“上去就知道了。”她说完,迈步向前走去。那条令人厌恶的泥泞小路上充满了一些令我不安的异样气息,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座小山上,树木变得十分的扭曲,我不确定是不是又下过雨了,但是地上的泥土粘稠的想要拦住人们往上走去的脚步。她看起来爬的很费劲,有时还会因为疼痛而捂住自己的肋骨。“沃······沃森博士。”出于礼貌,我轻轻的搀住了她,与她一起往上迈步前进。莫名的眩晕感伴随着头痛一阵阵的莫名袭来,越往山顶走越是如此。在约莫到达山顶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片被规则排放的立石,造型非常接近与德文郡的巨石阵,而在那片石头阵的中间,有一颗被塑料布蒙住的高大树木,从它的直径来看,年份一定很久远了,但这个石头阵,肯定比她更古老。女人慢步走到了那棵树前,小心翼翼的摘下了塑料布。一阵恶臭随之传来,把我熏的眼冒金星的往后退了两步。在我定眼看到那被塑料布遮住的东西后,差点没有直接被吓尿了。树干被烧黑了,而在那焦黑的树干上,粘着一个人——一具面目狰狞的焦尸。也许就是因为热僵化现象的出现,他的死相十分的狰狞,我甚至又代入感的去揣测他到底是被烧死时有多么的痛苦,现在来看,他就像一个与树长在一起的怨灵。唔······我捂住了嘴,才吃的东西瞬间顶到了我的嗓子眼。她不紧不慢的往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了一瓶装着褐色液体的玻璃瓶,起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上前用嘴把液体噗的喷在了尸体上。瞬间,恶臭消退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一场献祭仪式的遗址,就在不久前。”“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仪式发生之后,你来到了这里,或者说,我找到了你,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早就怀疑你与这一切有关,但是又没有确切的证据,带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解释这一切的。”她盯着我,像是在进行一场审问一样。“你那天说过一个名字对吧?”“名字?”我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可怕的名字,那个我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名字。“赫莫纳格斯。”一只夜莺在一旁的树林里发出了一声不详的啼鸣,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阵呼啸的风从丘陵更远的地方席卷而来。而在风里,我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吟唱着一些如雨一样单调的阴森诵语,一阵毛骨悚然的恐惧感瞬间在我的身上弥漫开来。风吹乱了那个女人的头发。“祂听见了。”“谁?”她闭口不言,似乎也在害怕着那个名字。咔咔。响声从那棵树上传来。“我······的······孩······子······”她没有说话,我确定周围除了我和她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恐惧使我的肢体变得非常的僵直,我不愿意相信我的判断,多么希望我就此昏了过去。可是我没有,只是情不自禁的扭过了头,看向了那棵树上的焦尸。它,它是不是在说话······咔咔,咔咔。烧黑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往它身上掉了下来,它真的在动。头痛,脑子快裂开了。她的手也有一些微微的颤抖,紧紧的贴在了身子上。“你好······斯蒂芬尼娅,看起来······你的时日无多了······”我不知道它到底是被怎样的不洁之物寄生了,让已经几乎碳化的肢体再一次的无规则的扭动了起来,然后用一种违背生物学原理的方式开口讲话。“找到它······我的孩子······”我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也被吓傻了,但我希望她没有,我希望她能够想办法救救快要疯掉的我。不对,那个声音,我,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它已经把背部从树上撕下来了,带着散发着无名恶臭的手伸向了我。那不可能是尸体的味道,哪怕同时挖开一整个乱葬岗都不能发出那种气味!“你为什么要走······是斯蒂芬尼娅这个坏女人又在搞鬼了吗······你应该知道谁是对的······”我好想握住那只焦枯的手,与它一起离开,这样的话,也许我就能解脱了。遥远,黑暗的宇宙在它的臂弯里映入了我的眼帘,那里回响着永不停歇的笛声,有宏伟的黑暗宫殿,在宫殿的深处有更为伟大,更为不可名状的存在。“小子!别听它的话!”“为什么不呢?”我回头对她说道。“该死!”她从胸口的枪袋里拔出了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对准了那具蠕动的焦尸。它已经从树上剥落下来了,烧焦的皮肤不断的掉落在了地上,露出了皮下那些有些腐败发黑,有些依旧鲜红的血肉。我就站在它的面前,眼神涣散的看着它,向它伸出了手。我根本不想那样,根本不想去拥抱一个已经死掉的亵渎之物,但身体已经不是我的了,我控制不了它,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嘭,嘭,嘭。三声沉闷的枪响过后,那颗烧焦的头颅被打的粉碎,灰烬如鲜血一样溅到了我的脸上。它应该彻底死了吧!那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倒在了我的面前,肢体在一瞬间摔的粉碎。“你杀了它。”我冷冷的向她问道。“你怎么能杀了它?”“它已经死了。”她没有把枪收起来,好像在提防着我。“杀了她!杀了她!就现在!”耳旁又响起了那个低语声。“清醒一点,我知道你听得见。”她试图慢慢的向我接近,在这样的条件下,再把她扑到然后痛扁一顿显然时是明智的,尽管我很想这样,但我觉得她手里的枪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头还是很晕,我分不清究竟是清醒的还是着魔的。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叫斯蒂芬尼娅的反复无常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怕,没人猜得透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她温柔的抱住了我,她身上的香味瞬间填满了我的鼻孔,让我整个人都从那股恶臭里解放了出来。“一切都会好的。”她在我耳边小声的念诵着什么,就像安慰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让我渐渐的回过了神来。“斯蒂芬尼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