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金身微微弯腰,垂头,锁定了器宗的天庭使者,继而将视野投了下去。
他看到了一座座山,巍峨连绵至视野尽头,只是和寻常的山不同,这里少了些郁郁青葱,更少了满山植被,唯有裸露在外的岩石,和肉眼可见的高温。
时不时还有黑云腾起,地火翻涌,显出另一般景象。
这里是器宗,以炼器闻名天下,多的就是地火室和各种冶炼器具。
比如说成片成片的铁砧,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从昼到夜,再比如说高耸入云的高炉,日日夜夜的焚烧,冒出滚滚浓烟。
该说不说,其他仙门的炼器,拼的是个人的手艺,类似于小作坊模式,而器宗则是上了规模,有了体系,有了明确的分工,有了流水线的雏形。
只是,今日的器宗注定是不同的。
器宗山脚下,来了位乞丐,他的目光略显呆滞,却不是那种痴痴傻傻的呆,而是似陷入了某种奇异状态。
时不时的,他手脚就会挥舞两下,像是招式,也像是身体在抽搐。
这状态,莫成君好生熟悉,他研究课题入迷时就这般模样,似天地间,只余下他要做的事儿了。
器宗山脚下,有一汪清泉流淌而过,乞丐就在这里驻足。
他先是用水打湿了浓密的毛发,简单的梳理后,用一根麻绳系好;又以清水洁面,洗去污渍,露出了粗狂的面容。
再把衣衫系好,把一柄破刀背在身后,整个人就完成了从乞丐到武夫的转变。
而站在山脚下,他低头垂首,并没有去看那高不可攀的山,甚至没看那些越来越近的器宗大修,只是摩挲着口袋处的圆形坚硬物。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少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爹,依我看,你这疯起来到处乱跑的性格是改不了了,所以,我在这里给你缝了几枚铜钱,不多,但可以管几顿饱腹。”
“若是真的走丢了,饿极了的时候就用它们买些炊饼,知道不?”
“可得注意了,偷着吃,别给人抢了去,也别发了善心分给别人。”
“放心,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寻到你,到时候再给你缝就是。”
“爹,爹,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儿子就算是尽孝了。”
波!
眼前的一切画面都破碎了,碎成了无数碎片再也拼不起来了,继而,是一枚琉璃玉瓦般的青色板砖,不断的膨胀,直到房屋大小,又当头砸了下来。
拜山门,拜山门……
要得就是不死不休,哪里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而这如小山般的阴影砸下,眼看就要把武狂人砸成个血肉饼饼。
远处,不少赶来观战的武夫仙修,都忍不住惊呼出声时,武狂人终于抬起了头,又一拳打出!
他低头时,眼中还有水雾朦胧;可抬头时,就只剩下无尽攀升的战意和直面死亡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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