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粉漫天,芳香扑鼻。沈望微微一愣,但当他察觉到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红疹时,方才意识不对。他面色大变,身形不由停滞。此前,并未有与沉花阁弟子交手机会,只常听沉花阁同六仪剑宗属合作关系,宗中弟子交情不浅。加之柳若殊生的俏丽,一颦一笑惹人怜爱,沈望便未怀疑过她。毕竟大宗门间联手行垄断之事,屡见不鲜。末府之行,往往留于最后的,只有同属仙盟高宗弟子,与之意见不同的修士会被合力逐出末府。对姜心如此,对散修亦是。沈望便同柳若殊等人约定好,事成后会分发玉符,人人有赏。故而夏安这等垫脚石,即便为沈望造成不小的麻烦,仍将败在他的手中。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未料到这看似单纯的沉花阁女修,会在众人拼的气力全无时,突然倒打一耙,行背叛之事。“柳姑娘,这是何意?!”沈望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他此刻灵力见底,靠丹药无法及时补充,只能勉强抵御花粉侵蚀。“你当真要与我等为敌?!”他回头望去,只见余下两名高宗弟子亦满身红疹,更因无力抗衡,躺倒在地陷入昏迷。在他们先前共同对抗散修时,唯柳若殊留力最多,她便一直在候这个时机。该死……沈望咬牙切齿,在场似乎,唯夏安、姜心还有先前与他们一道那位少年不受花粉威胁。莫非他们早便是一道的?反观另外几名冲阳人仙,若未经争斗、自身灵力充盈,抵御自不在话下。可刚经一番搏杀,又被同境修士柳若殊突然发难,又怎有余力抵挡了?直落的昏倒在地,呼吸几近衰竭。柳若殊指尖绕起一缕秀发,故作讶异道,“哎呀,沈大哥。花粉赠贵人是我宗礼节,我本以为凭沈大哥的强横修为,能将其轻易逼退才是。”“如今看来,沈大哥真已是强弩之末。”她表情玩味,助夏安解除所封灵力。“既然你被收拾如此之惨,也算不虚此行。”夏安捂住肩头伤口,勉强起身笑道,“多谢柳姑娘,待我夺魁后,玉符便少不了你的。”柳若殊耸耸肩,未在停留,身形渐融于漫天花粉中,“应承你的事今已办到,我可受不起六仪剑宗怒火。”少女言毕,夏安便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已从此处消失。他服下储物袋内仅剩的聚灵丹同气血丹后,步履维艰朝沈望而去。如今夏安身受重伤,储物袋中灵石、丹药皆消耗一空,而沈望同样灵力见底,又受铺天盖地的花粉侵扰。强弩末矢的二人,心中所想却皆是胜负未分。“沈兄,我这朋友如何?”夏安望着半跪在地的沈望,轻笑道。沈望本想出言呵斥,但话到嘴边却沦为一声苦笑。他又何尝不是寻人联手?说不得夏安不齿之类。“真不愧为陆道人弟子,我该对你刮目相看了。”沈望强撑剑柄站起身来,“夏安,我还有一剑。”如今花粉所致红疹已爬至脖颈,这一剑,便是沈望最后一击。“定胜负吧,”沈望沉肩附肘,左脚向前一步,双手持剑斜置于身侧。“好。”夏安稳定住肩头伤势,展臂抽出方寸尺。“若沈兄取胜,我会交出能抗花粉的丹药。”他二指自尺身抹过,方寸尺登时白光大盛。阴风缭绕,厉鬼盘旋。苍白无间的力量被打入尺中。沈望手中长剑自右向后转一个绞花,脚下地面龟裂,身影顿时消失不见。他以极快速度前冲,长剑点刺,肉眼便只见得一道银白弧光闪过。其剑锋,如银龙奔腾过。这一剑并非六仪总纲剑式,而是沈望自己,以十年功夫磨砺出的一剑。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夏安并未有如沈望那般花哨剑招,他只是鼓足自身灵力,身形疾如白雷,一尺递出。银龙与白雷,就在定未阁前的半空交汇冲击。如一声撕裂长空的惊雷炸响。“轰!”强烈灵气乱流直惹得地动山摇。长剑与戒尺相触的一瞬,银龙便张开血盆大口将白雷吞噬。这一剑生生压倒夏安,但他手中长剑就如无法承受这绝强气力一般,其上一阵悲鸣。受苍白无间影响,沈望出剑动作稍滞,但他剑锋却丝毫未停。一剑紧随一剑后。三点三刺,如银龙戏凤。戒尺光芒黯淡,在沈望刺击之下,平滑方正的尺身也深深凹陷进去。夏安虎口流血,虽以尺接剑,但沈望剑锋所迫剑气就如无数钢针般钉穿他的身躯。沈望怒目圆睁,大吼一声最后一剑刺出。“啪。”在强烈轰鸣之下,轻微的破碎声近乎微乎其微,但却令沈望瞳孔一缩。剑尖处,出现一丝裂痕。这裂痕朝长剑四面八方,飞速蔓延扩散。只听一声脆响,沈望手中长剑径直碎裂成无数铁屑。夏安抓住机会,翻转手腕,以全身气力反手横抽在沈望侧身。沈望咬紧牙关,鲜血顺牙缝溢出。他肋骨破碎,整个人如张破布般自空中甩出,狠狠摔落在地。夏安从天而降,一脚踏在沈望胸口,戒尺正对他的咽喉。他擦拭嘴角的血,尽管伤痕累累,却仍顶天立地。以胜者的姿态站立。沈望咳出几口血,望着手中光秃的剑柄,眼中的不甘最终烟消云散,“是我败了。”夏安默默无言,只是俯身夺去沈望那为数极多的玉符。随后,将先前余下一枚怜花转气丹,塞进沈望口中。“你与陈九到底什么关系?真有一腿?”到最后,不知是受张栩影响,还是实在好奇,夏安忍不住问。沈望瞪了他一眼,轻声道,“少时认得罢了。”话音刚落,一道紫电便携摧枯拉朽之势轰击而下。直取夏安。夏安一惊,身形退开数丈外,方勉强避开。雷光散尽,只见陈九抽出细剑,护在沈望身前。她竟不惜硬接姜心一掌,拼着被烈焰焚身也要逼退夏安。陈九啐了口血,气息不稳,浑身上下可见严重烧伤。“怎搞的?连个定阴鬼仙都应付不来?”陈九声音虽急躁,却听不出几分对沈望的责怪。沈望坐起身,收回残破的剑柄,“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陈九取出几枚玉符递给沈望,但沈望只是微微摇头。“拿着!”陈九有些恼火,拽过沈望便将玉符塞进他的怀中。夏安略有些疑惑,按理说沈望如今已该被拖离末府才对。陈九转过头,冷眼扫过夏安同跌落在地的姜心。“这里发生何事,外界无从知晓。到最后,他们便只知你沈望,夺下末府魁首。”她挥舞手中细剑,单手掐诀。夏安表情古怪,望向一旁坐在地上喘个不停的姜心。“单相思吗这是?”他指着陈九问。姜心思索片刻,摇头道,“就我所知,似乎是另有隐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