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武则天开口问道:“爱卿有何良策?!”“臣有一言!”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嗓音在暖阁。苏宸跟武则天对视。他知道,武则天极度缺乏安全感。有许多人说武则天昏庸,滥杀无度,吏治腐败,在几千年帝王排行榜上吊车尾。武则天是女人,和其他男性皇帝摆在一起的时候,就要抛弃她的女性身份?男性统治者当然可以胸襟广阔,不搞那么多政治诡计小动作。但她是女子!女子登帝,为全天下不容,她颁布每一项政策到实施的困难程度,要比李世民李治甚至一些昏君还要高几倍!所以武则天必须要控制住朝臣,否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武则天淡声问道:“爱卿,有何谏言?”“咳…”苏宸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臣建议成立一个衙门,属于陛下直辖,不对任何部门负责。”什么?张易之皆感觉迷茫。再立衙门?武则天眉头紧拧:“继续。”“这衙门的职责大体分为八大处。一处负责监察京中百官,在各要害部门安插探子,是监察院最要害的部门;二处负责各处情报的归拢分析以及进策,以供陛下及军方做出计划;三处负责研究毒药迷药各种暗器;四处负责除京都外各郡各路官员的监察及相关情报的侦缉工作,可防止有人造反;五处是只听从陛下命令,驻扎京外的骑兵,是监察院中武力最强大的一处;六处负责暗杀事宜;例如一些反贼头目七处则负责刑讯囚禁重要犯人;八处负责监督控制社会舆论,出版物发行等;防止有人恶意作书,抹黑陛下。监察院是直属陛下的专责机关,对所有官员进行监察,调查官员违法和贪腐。可直接禀报陛下。”“而且……”苏宸淡声道:“拥有司法权。”武则天微不可察的扬眉。这衙门是皇权对外的触手,完全对皇权服务,能遏制腐败,防范群臣!她刚登基,需要高压统治,清洗一切不服者,所以用酷吏。现在位置稳固,就要过度到监督,保持皇权威严,只实行监督政策不滥杀。倘若监察到哪个臣子有异心,哼,那就对不住了。这个机构实在太棒了!“此事,容后再议!”…………缓缓地随着苏宸走在皇宫的路上,张易之一看左近无人,忽然凑上前去。“你今天是怎生想的?!”“哦,有何不妥?”苏宸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往后如果监察院气焰熏天,他们做的每一件恶事都要记在你头上,你必将劣迹斑斑!”“试问百年后,史书该如何记载你!”苏宸无畏地直视他的目光:“官场的劣迹不值得美化,人性的私欲也不值得称颂。”顿了顿,平静道:“而且我不在乎,那些充满委屈和谩骂的史书,且随它去吧。”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对吧,李二凤!输了自然臭名昭著,还在乎这?张易之上前,绷着脸道:“监察院一旦成立,你便与天下官僚对立,甚至成为敌人。”“所以你就要多努力一点了。”“我?”张易之指了指自己,疑惑不解。“其一,监察院直属陛下,所以院长必定是由陛下的亲信担任,你和昌宗是陛下的枕边人,这是天然的优势,而昌宗能力不如你。”“其二,陛下毕竟七十多岁了,不管以后继位的是她的儿子还是侄儿,很难想象未来的皇帝会放过睡了他阿娘或者姑娘的人。若是你只顾眼前富贵,陛下也会被你们兄弟二人迷得团团转。金山银山、数不清的良田豪宅都不在话下,她甚至有可能因为你们的一席话,逼死自己的亲孙儿孙女。至于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的事情,你们兄弟做得再多也无关紧要。可你毕竟还年轻,陛下却已经老了,很老,很老了。这样的风光能持续多久呢?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就算是十年,十年后呢?在屠刀面前,你有何方法吗?为人最忌目光短浅,只顾及眼前的利益,对于未来丝毫不作打算。”“所以,你让我去做监察院的院长又能怎样?不还是个死吗!”张易之脸上带着灰败之色。经过苏宸提点,他显然想明白了一切后果。张易之绝望地发现自己似乎是难逃一死了。“不,还有机会。”苏宸的话又将张易之从绝望中拉出来。“什么机会?”“监察院!只要你成为监察院院长,把监察院牢牢掌握在手中,而你只对陛下忠心,监察院对于文武百宫来说是毒蛇,对于陛下来说,就是至宝,那么,之后不管是谁登基,只要他有脑子,自然不会对你出手,和监察院相比,你和陛下那点事不算什么!”苏宸继续说着。一天前,他得知消息,吉顼被李逸飞杀了,所以原计划破产了。只能让张易之上位!“好,我会尽力争取监察院院长这个位置的!”两人继续走着。喑处一道身影轻轻地向暖阁走去,没有引起注意。“走了?”“嗯,走了。”暖阁中,武则天听着手下心腹一字一句地复述苏宸和武则天的对话。“由易之来担任院长吗?倒是可以。”………………送走苏宸后马车刚行至端门。张易之打算去天枢看看。一则消息便传入耳中。张易之微微有些惊愕,唤来一个官员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官员作揖施礼,旋即神色骇然道:“魏王死在自家府邸的密室里,今早才被下人发现尸体,陛下震怒,朝野彻底震荡啊!”“怎么死的?”“坊间传言是被钝器击打致死,陛下命狄相等人同大理寺查案。”张易之微眯着眸子,武承嗣可不是一般人,是武则天的侄子!谁杀害他?此事就有趣了。张易之八卦的心理瞬间被挑起,他要搬着板凳嗑瓜子。这时。“兄长!”张昌宗早早在凉亭等候,一见张易之便上前兴奋道:“听说了么,武承嗣被人杀了!”“尔等还愣着干嘛?干活去!”张易之驱赶周围的人群,等只剩兄弟二人。他低声问道:“朝廷可查出凶手是谁?”“不知。”张昌宗摇摇头,随即粗略分析道:“武承嗣死在自家密室里,凶手必然是武承嗣相熟之人,否则怎么能进密室?”张易之嗯了一声,非常赞同这个推论,继续询问道:“那有没有可疑对象?”“有!”张昌宗微微颔首:“大家都怀疑凶手是武延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