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看着面前的黄面大汉,心中暗自欢喜,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昨日西村扈家庄上扈成,牵牛担酒,特来求见答应宋江,此后不但不会再帮祝家庄,相反还会暗中帮助梁山捉拿祝家庄的人。今天这病尉迟再一到,祝家庄指日可破。孙立接过命令,心中也下了决心,必定完成这投名状。此时,祝家庄内祝朝奉正在给王伦以及六位大将接风洗尘,王伦已经嘱咐过祝龙,除去祝家四人,任何人,包括栾廷玉都要保密众人身份。祝朝奉自知人多嘴杂,而且毕竟自己是庄户人家,梁山之人再好,也是朝廷的反叛,自己与之沟通的事情保密工作做的越严密越好,故此对王伦的提议大是赞同,更对王伦如此为自己着想感动不已。商议过具体细节后,祝朝奉便带着王伦众人到了府宅大堂,王伦等人的身份则是祝朝奉在曾头市至交好友曾弄的部属。就在此时,忽然有人来报,后门来了一队人马,打的旗号是“登州兵马提辖孙立”。栾廷玉听得是登州孙提辖到来相望,大喜道:“这孙提辖是我弟兄,自幼与他同师学艺。今日不知如何到此?”祝朝奉也心中欢喜,于是将孙立一行人迎进庄内。栾廷玉问道:“贤弟在登州守把,如何到此?”孙立答道:“总兵府行下文书,对调我来此间郓州守把城池,特来拜望仁兄。”栾廷玉道:“便是这几时,白虎山贼寇前来劫掠。天幸今得贤弟来此间镇守,正如锦上添花,旱苗得雨。”孙立笑道:“小弟不才,且看相助捉拿这厮们,成全兄长之功。”孙立为了让祝家庄信服,连家眷也都带了进来。祝朝奉等人深信不疑,都出前厅来相见,王伦也在其中,他带着面具,孙立听闻是曾头市来的人马,眉头微皱,不过也未曾放在心上。他对曾头市也有了解,知道是百年来生在大宋的异族人,有些奇怪的习俗也不稀奇,故此也没放在心上。王伦看着孙立便叫顾大嫂引了乐大娘子两个,去后堂拜见宅眷,又见他唤过孙新、解珍、解宝参见祝家父子心中暗自冷笑。祝家父子不疑有他,只顾杀牛宰马,做筵席管待众人,且饮酒食。孙立进庄第三日,宋江再次叫战,祝彪见庄上连续来了强援,信心大增,出去与小李广花荣厮杀了一阵。到了第四日,宋江又来叫骂,祝家三子全部出去迎敌,都以平手回庄。孙立见状说是要杀杀贼寇的威风,于是披挂出马。白虎山中,小遮拦穆春冲了出来,结果被孙立三招过后便生擒活捉。这自然也是吴用出的主意,要让祝家庄彻底相信孙立,而且还可以让庄内再多一个内应。孙立回来将穆春丢下一边的祝家庄庄丁,转头对祝朝奉道:“此贼叫做小遮拦穆春,乃是白虎山头领之一,老朝奉快做囚车装了,与些酒饭,将养身体,休教饿损了他,不好看。他日拿了宋江,一并解上东京去,教天下传名,说祝家庄三子英雄了。。。”孙立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惨叫,猛然回头一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却原来是那穆春被戴着面具的王伦一刀砍断了双腿。病尉迟孙立面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此次来祝家庄就是准备拿祝家满门老幼的脑袋当投名状呢,结果刚刚进来,祝家的脑袋一个没掉,白虎山头领倒是先残废一个,还是自己亲手抓来的,虽然是按照军师计划行事,但毕竟是在自己手里出的问题。孙立的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竟呆住了,祝朝奉众人也是一惊,不知道王伦到底抽的什么疯,不过祝彪最为粗豪,只觉得大出了一口恶气,当即叫好:“好!曾涂兄弟果然了得,这一下给俺祝家庄出了一口恶气。”王伦口中无言,拎起穆春的两条断腿扔出庄去,大喝一声:“杀不尽的毛贼草寇,居然敢来打祝家庄的主意,今日便让你们知道厉害!”宋江众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已经和孙立商量的清清楚楚,谁知道突然出现这种变故,穆弘见到弟弟没了双腿,当即惨叫一声掉下马来顿足捶胸嚎啕痛哭。在江州的时候,他因为失手被擒,穆家庄被知府蔡九抄没,他老爹本就是个老实人,如何经得起这般惊吓,当差气绝身亡,穆家庄被烧成一片白地,他和穆春也算是毁家破门了。虽然他们兄弟欺行霸市、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之极,如今家门已破,只剩下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现在亲眼看着自己的嫡亲兄弟在面前被人斩断双腿,当真是痛彻心肺,如果这个弟弟再没了,他穆弘就真真正正成了世上一个孤苦人了。穆弘一边嚎哭,一边手脚并用跌跌撞撞的朝着弟弟的双腿爬去,宋江大惊:“快点拦住穆弘兄弟,当心庄上冷箭。”两个喽啰连忙去拉穆弘,可是穆弘此时状若疯魔,猛地抽刀砍倒两人,毫不停留的奔向兄弟的双腿。穆弘自然看不见,此时庄城上的王伦正拉开弓弦向他瞄准,就在王伦准备放箭的时候,忽然听到一股劲风朝自己扑来,却原来是孙立反应了过来,惊怒之下挥起钢鞭朝王伦砸了下来。王伦就像没看见一样,一心一意的瞄准着穆弘,只听当啷一声巨响,一条钢鞭飞了出去,当场砸在刚跑到城下的穆弘肩膀上,当即打的他一个骨断筋折,也正在此时一支利箭飞来,可惜,被钢鞭砸了一个跟头的穆弘刚刚好将这必中的一箭躲过,不过还是射中了他的大腿,当即将他射翻在地。此时,梁山的兵卒也举着盾牌冲了上来,将穆弘以及穆春的两条残腿抢了回去。王伦叹了口气:“便宜你了。”随即放下宝雕弓,回身冷冷看着捂着虎口流血的右手,木雕泥塑一般的病尉迟孙立。此时孙立心中一片惊涛骇浪,自己刚刚惊怒之下出手,没想到被这人背后一个黑大汉一锏就把自己的钢鞭给蹦飞了,虽然自己出手仓促,但是此人的力气也太大了,大的让人惊惧。此时祝朝奉几人也反映了过来,栾廷玉连忙拦住王伦到:“曾大郎,我家师兄也是一时心急,还望看在小可面上万物计较。”王伦淡淡道:“栾教师,刚刚是你出手的,还是你这位师兄出手的?莫非你的师兄是个哑巴,需要你替他道歉?”栾廷玉一滞,孙立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此时自己深处虎穴,和梁山的关系绝对不能暴露,他刚刚听到祝彪叫王伦,当即将脸一沉道:“曾涂,你曾头市不过一民团,本官抓的人何时轮到你来处置?”王伦冷声道:“孙提辖,我曾听说前一段时间,登州有人砸牢反狱,好像是因为什么大虫闹事,还有什么毛太公全家被杀,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孙立心中一冷,暗道:“莫非这曾头市知道了登州之事,哼哼,现在是祝家庄,不是曾头市,就算你知道,我死不承认,又有栾廷玉这个憨货给我作保,你能如何?”孙立冷冷道:“本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王伦淡淡的道:“孙提辖不清楚最好,不过在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做投名状,不知道孙提辖听说过没有?”这是个人人都知道的问提,孙立这下不能装傻了,心中一颤,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知道。”王伦道:“曾涂远来相助,为了表明与白虎山贼人势不两立,故此才砍下这穆春的双腿,否则如果曾涂是卧底,今天抓了一个好吃好喝的养胖了,明天再放了咋整?没有投名状,便让人家祝朝奉将满门老幼数百口的性命相交,是不是太把祝家当成三岁孩童了?”王伦这个话几乎已经算把话挑明白了,虽然栾廷玉觉得王伦过于多疑,但是王伦一句“数百口老幼性命相交”实在是太重,他栾廷玉作为祝家教师,也不好说什么。祝朝奉活了几十年的人,虽然今日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但是王伦如此一说,登时让他心里一翻个儿,再对照孙立之前的话,只觉得浑身冷汗涔涔,双眼惊惧的看着孙立,祝龙三兄弟的右手也不由得按住了剑柄。孙立此时叫苦不迭,他已经后悔来做这个内应了,更后悔生擒了穆春,最后悔的还是刚刚对王伦偷袭,无论怎么说,刚刚自己的行为就是在保护白虎山贼寇。孙立也是果决之人,思前想后,忽然上前一步,对王伦一拱手道:“曾大郎,还请借刀一用。”王伦毫无皆备的便将刀递了过去,他丝毫不怕孙立对自己动手,别说自己早已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了,就凭自己身后的牛皋,孙立就无法面对,除非孙立活腻了。在王伦将刀递给孙立的同时,大声叫道:“将穆春推到垛口。”两个王伦的亲兵架着没了双腿的穆春立在庄城的垛口上,穆弘见到弟弟的惨状更是嚎哭不已。王伦扫了面色苍白的孙立一眼,运足气力吐气开声道:“白虎山贼寇听真,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孙相公在此,再不速速退去,这便是你们的下场。”说罢压低声音对孙立道:“孙相公,看你的了。”孙立心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问候曾涂的祖宗十八代了,王伦自然不知,就算知道了也毫不在意,反正孙立骂的是曾涂,关他王伦屁事?孙立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牛皋,求生的欲望逼着他拼命按捺住剁王伦一刀的冲动,大喊一声:“曾头市大郎曾涂在此与本官共御你们这些草寇,如今本官便按照曾大郎所说的江湖规矩,用尔等之血来纳这个投名状,让你们看看做草寇的下场。”说罢又是一刀砍下,穆春在此爆发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左臂齐肩而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