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今年都八九十岁了,从南北朝时期活到现在,啥场面没见过啊?区区数百匹马,根本吓不住他。他慢悠悠地往庄子那边走去,边走边道:“长安城边上哪有马匪,谁跟你说的?”“不说别的,陛下若知道,不将马匪斩尽杀绝都会让他脸上无光。”“管他来的是什么人,先进庄子呗,真要是歹人,你俩站在这儿让马踩吗?”不得不说。从孙思邈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陆恒这么会噎人的人,都被孙思邈噎得习惯了。旁边,何德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孙神医,您或许不知道……在长安城这附近,能拥有如此大量马匹的人,除了西郊大营,便是那些达官显贵了。”“咱家以为,来者是世家子弟的可能性比较大。”陆恒挑起了眉。世家子,来这儿干嘛?视察自己家的产业?他们一定也早就被李二陛下通知过,庄子要被拿来收容流民了。陆恒冷笑道:“何德啊,你说得太委婉了。”“下次要是觉得对方是找麻烦来的,可以直言不讳。”何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京城里,陆恒跟郑家不对付的事情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可也仅仅是郑家而已。五姓七望,可以看作单单是这七个门阀世家,但也可以作为高门世家的集合体。得罪一个或许还有机会……但全都得罪,陆恒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沉思良久。何德无奈道:“陆公子,陛下虽然器重您,但您也得稍微收敛些啊……”“看这阵仗,咱家觉着,或许来者不止一家。”“躲是肯定躲不过,您待会儿冷静些,总可以吧?”陆恒有些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不要太过分,我自然就冷静了。”何德暗自松了口气。自己好歹也是皇帝身边人,有点见识的世家子,家中长辈应该都说过自己的名头。到时候把身份一亮,这架必然打不起来!他们这边正商量的功夫。远处,那群策马而来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了。“吁——”齐刷刷的勒马声响起。陆恒抬头看去。果然,何德的猜测没有错。来的这乌泱泱一群人尽皆衣着华贵,没有一个看上去是普通人打扮的。为首那人跳下马来。他目光在三人中间来回打量了几下,最终,落到了陆恒脸上。“你便是新晋的公义县男之子,陆恒?”这话问得倒是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陆恒觉得自己听得很不舒服,所以他也提出了问题。“问人之前,难道不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陆恒直接揣起手,面色平淡:“你都不自报家门,凭什么先问我。”“凭你脸比我大?”身后的何德听到这话,登时汗都下来了!而陆恒对面那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面色发青,强忍怒气道:“家父乃青丘县公崔义玄,吾名崔神基。”“如此,你可敢表明身份了?”陆恒轻描淡写地噢了一声。随即,他转头看向背后的何德,问道:“这就是五姓七望里面那个崔家的?哪个崔家?”何德擦着额头上的汗,谨慎开口:“约莫是……清河崔氏。”陆恒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所在的庄子,不就是清河崔氏的吗。原来是说曹操曹操到。碰上正主了啊!待到他重新转头看时,崔神基已经气得脸色发黑了。陆恒有些纳闷地问:“你这么生气干嘛,我又没说啥!”崔神基是五姓七望中,清河崔家培养出来的,从小就被教导要有世家风范,每逢大事要有静气。所以他一直忍着气没有发火。但陆恒这样……是可忍,孰不可忍!崔神基已经确认他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陆憨子,于是低声怒吼道:“你这憨子,好生无礼!”“如今你家只得了个县男之位,你自己更是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见了本公子,为何不行礼,反倒盘问起我来了?!”陆恒一拍巴掌。随即,他反手就把旁边的孙思邈拉了过来。“这位也没有一官半职,只是年纪大些罢了。”他认真问道:“按你的理论,是不是他也得给你行礼啊?”崔神基当场哽住。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官职,但往日只需凭着清河崔氏的名头以及父亲的名字,他就能在世家子中间横着走。按理说,年纪大的肯定是不需要向他行礼的。但如今话赶话,都赶到这里来了……“没错!”崔神基梗着脖子,道:“你们没有官职的,见到县公之子,难道不该行礼么?”场面忽然安静下来。陆恒看了看左边的孙思邈,又看了看已经走到右边来的何德。俩人脸上都不是很好看。尤其是何德!“咱家竟不知,从四品的御前太监,还得与一介白身行礼呀。”何德缓缓走到陆恒与崔神基中间,脸上皮笑肉不笑。他冲崔神基慢悠悠行了一礼,道:“御前太监何德,见过青丘县公之子啦。”听到这个自我介绍,原本自信满满的崔神基,直接愣在了原地。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掏了掏耳朵,又上下打量了眼前人一番。哪个太监能如此人高马大,声线与寻常男子无异?而且,面前这个虽然穿着宽袍,但也能看出身上隐约的壮实肌肉。这特么哪像是个太监啊?说是个武夫,也不为过吧!还没等崔神基震惊完。陆恒身旁的孙思邈也走了出来。老爷子摸了摸胡子,平静地笑着道:“老夫孙思邈,的确跟陆恒这小子一样都是白身。”“见过青丘县公之子。”崔神基头皮都发麻了。一位是四品的御前太监,陛下跟前的红人。另一位,是全天下都赫赫有名的药王孙思邈。来之前,没人跟他说过,这三个人里面有两个大佬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