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一男二女同睡一房,并没有旁人想象的美好;颜子涵和沈思允纷争、挤压直痛得李拓连背骨都快裂掉;他必须得不偏不倚地盯着天花板,始才在细雨中默默睡着。」…………一路上,沈思允都在愤愤不平,看着乌黑丝滑的辫子在眼前晃荡,哪里还能微笑!“谁许你扎马尾辫了!”“本小姐想扎就扎,你管不着。”坐在前面的颜子涵摇头晃脑。沈思允对牵着毛驴的李拓道:“拓哥哥,你看看她,她就是故意的!”“看看就看看,死鱼眼,漂亮么?”她挽转发辫。李拓不敢回头,也不敢回话,心里只有苦奈余下。本是打算骑着毛驴阿涩跟随在马车后方,这样就不必遭遇争锋相对的二女各种夹压;谁料才透露出分毫想法,两个人就毫不迟疑地由车厢跳下,运起矫捷的身姿,眨眼就坐落在阿涩的背脊上,乐得它吐出舌头,喜得它乱颤眉梢。当然,它是绝对不许李拓也坐上来的,羸弱的身躯承受不得三人重量。无可奈何,只得一边牵它,一边凭两条腿跟行在镖队大方后。一刻的清净对于耳根来讲,都是奢侈的,前后坐落的二女兀自叽叽喳喳,争吵已由辫子来到了胸型上。沈思允轻蔑道:“你才那么丁点儿大,一只手就可以拿下;不像我的。”“你——!”被戳中要害的颜子涵秀眉疾挑,扭动脑袋向后瞪望,但见对方刻意将胸脯挺拔,果然比自己的美好,一时心尖妒恼,又撞上得意至极的微笑,更教她怒火中烧,上下扫量,反唇相讥道:“谁让你只长了一副貌若无盐的模样,不似本小姐这般国色天香,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那如果可以动手,沈思允一定会掐死她:“拓哥哥,她说我长得丑……”告状谁不会呀,颜子涵红唇委屈一噘:“死鱼眼,她说我那里小……”继而,她们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地道:“你得给我评评理!”李拓评不了。难道要他说允妹纵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却有自己的风韵味道?莫非要他说丫头刻下虽然娇小,只因为还没长开,尚未发育好?接受与否尚且两说,这样的回答岂非等同于承认了沈思允的脸蛋不如颜子涵美貌、颜子涵的胸脯委实比沈思允小!李拓不是傻子,他装作没听到。二女见他给不出答案,彼此都不痛快,争得更加厉害!“反正拓哥哥更喜欢我。”沈思允理直气壮。“才怪,本小姐分明说了不稀罕,他还是对我死乞白赖。”颜子涵半寸不让。“颜妹妹别多想,拓哥哥不过看你年幼,需要照料。”“他的确很会照料,教人家剑法,都不忘动手动脚。”“教剑法不动手脚动什么?难道和亲吻一样嘴巴么?”颜子涵自然又因为唇瓣交缠的事气恼,她拉开衣袖,露出右腕上的玛瑙锁心镯,道:“至少他会用心给我送礼物。”沈思允忽而伸出指腹,在唇间一道伤疤揉擦:“用心送的镯子虽然好,可又怎么及得上用情送的吻痕?”“你——!不要脸。”“我要那东西干么?”“哼,他还照顾过人家来天癸呢。”“哈,他只要照顾我的舌头就好。”颜子涵脸蛋臊红,再无以忍受,扬腿绕过阿涩头颈,跳下驴背,气恨道:“不走了!”沈思允风凉笑道:“不走就不走,我和更喜欢我的拓哥哥双宿双飞去啰。”李拓当然没有飞,脚步稍略停下,回首苦笑瞥望,就见一个自鸣得意、一个架手生气,一个头简直有两个大。他曲指敲了敲沈思允额头:“看我待会儿怎么把你的嘴巴缝上。”沈思允笑道:“你现在缝吧,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李拓没有回答,径直来到颜子涵身旁:“怎么了?”颜子涵用力踩跺他:“你放任她欺负我!”“我哪敢啊?”“你不敢?你不敢还对她伸舌头?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干么要亲她!”只消想起黑沙湾底那激烈的情形,她就一肚子火。李拓叹道:“谁让在亲她之前,有个丫头出现在梦里,激发了我的欲望。”“哦,那还怪我咯?”颜子涵气鼓鼓地改架手为叉腰:“你……你梦到什么了?”“亲亲,抱抱,摸……”颜子涵出手揪他耳朵:“你个死色胚!”“我就是喜欢你,又有什么办法?”“哼,喜欢,就可以在梦里色色啊?”“不在梦里,而在这里,好不好?”李拓突然环搂住她。颜子涵稍略挣扎,见脱不了身,也就任由了:“你敢乱来试试,看我打不打爆你的头!”“呃——不如我教你一个不输允妹的办法。”“什么办法?”好胜的颜子涵眼眸一亮。李拓把她搂得更紧:“你也让我亲一下,我同允妹的接吻,就不算什么了。”脸蛋“唰”的一下通红,迟疑了一会儿,颜子涵才摇摇头,抿含着嘴巴:“不要。”“亲脸蛋?”她闪躲:“不好。”“鼻子?”“哼!”“额头?”“你……早就偷亲过了。”李拓的死鱼眼里忽而有了炙热:“我不想只做个小偷。”“那,你想怎样?”“抬起头。”在臂弯中融化的颜子涵扬起了额头,他的亲吻同时烙刻上,深隽得让彼此再无法遗忘。吻罢,羞涩的颜子涵以指尖揪住他腰间肌肉,道:“便宜,占够了,你就得给,我记好。”“记,啊,记什么?”“我不喜欢你可以,你不喜欢我不行!”她一向都很霸道。“好。”“要比喜欢沈思允更喜欢!不对,得是最喜欢!”李拓突然咬住她的耳垂,道:“答应你,盖印!”……镖队一行留步在青蜃州的边境上。欧阳涛一路送行至此,也就到头了;根据青花楼定下的帮派公约,各帮帮主若无青花楼的越境批条,则视为挑衅,即便被人剿杀至死,所在的帮派也不得以牙还牙!此行匆匆的他不但没有青花楼批条,就连保障安全的高手也没带在身旁,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入幽凉州。眼见是离别,他却还能微笑,与陆立川阔别经年后,还能再见,已然很是心满意足了,更别提还相处了三天。有些离别即是永别,他知道往后或许就再不得相见了,所以多望了对方一眼,然后扯马转身,来至李拓身旁。“谢了。”欧阳涛拱手。不是李拓跌入黑沙湾,欧阳涛见不到陆立川。李拓苦笑回揖道:“客气。”欧阳涛提醒道:“出了青蜃州,一路向北,即便是七月中,天气也将变得清寒,这当然跟接壤终年飘絮的雪域相干。”李拓道:“嗯。”“前途曲曲弯弯,若是遇上雾霭,不妨歇息下。待到雾散,才能看得清眼前的岔道,一定要走最左边的那条;其余三条都将途经不安山。”欧阳涛很忧心。李拓重复道:“最左边的岔道……最左边的岔道……”欧阳涛道:“阿川同我说过抓叛徒的计划,可无论如何,都请你劝他对不安山躲绕。”“短时间内,我也实在不想再一次品尝死亡。”欧阳涛探手入怀,蓦地掏出一块深紫色的契玉。“倘使当真躲绕不开,就将这块玉交给敌方主帅,告诉他,欧阳涛诚心诚意与之榷谈。”一块契玉即象征着一块占据的地盘,为了陆立川的安全,他肯拱手相让。跟着,他膝盖一曲,居然打算向李拓跪下。李拓赶紧搀住他:“欧阳帮主这是何意啊?”欧阳涛道:“倘使对方不肯收下,一场大战免不了,到时还请你能保住阿川一命!”无以是一具重担,可看清欧阳涛眼里对陆立川的不舍,李拓重重点头,道:“我会找出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的办法!”欧阳涛笑了笑,有“穹苍七刀”的应承,他心安不少。舍不得遥望陆立川的身影消失无踪,索性自己抢先走掉,镖队前头的陆立川偷偷回望,远方化作斑点的背影,很是萧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