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欢迎来到——地狱。”“……你是笨蛋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看上去很开心。在看见我那苦闷的表情之后,才逐渐停下大笑。“抱歉抱歉,早就想试一下这样的台词了……因为听上去会很帅呢。”“……”的确挺帅气的——但我夸不出口,因为我不想让她更加得意。“这里是Limbo——现实的边界。”是拉丁语中“limbus”的意思,在天主教中被用于形容地狱的最边缘。所以说是地狱也没关系。但看上去更像是天堂。这里是梦境的集合体——梦的国度——一切美好的起源地——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地狱”一词搭上边的存在……当然,噩梦除外。“和你的‘领地’不一样吧?”“我的……‘领地’?”“诶?”她发出了……不像是她能发出的声音。很可爱的一声“诶”。大概是表示惊讶吧。“你、你没有‘领地’吗?像是……死者的国度?冥界……之类的?”“不需要那种东西,也没有那个必要。”我可不止是“死亡”。如果死去的人们仍能以某种方式继续“存在”着的话,这个世界大概就要乱了套了……所以所谓的“冥界”是不存在的,“死神”也只是一个戏称而已。“那你平时……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那样黑暗……而且空无一物的地方吗……”“也……不全是。”“不要撒谎骗我哦?觉得寂寞的话就说出来,姐姐们都很照顾你的。”“哦。所以,大姐想让你传什么话?”我借机将话题拉回正题。“她让我……看着你。”冰冷的铁链不知何时披在我的肩上,转眼间已经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手腕和脚腕上也都被戴上了厚重的镣铐。“……”她想把我……放逐在梦境之地。012漆黑,寒冷,无法动弹。但并不是空无一物。这可比空无一物好多了。漆黑并不代表看不见,只不过看见的是一种名为“黑”的颜色。有视觉、听觉、嗅觉触觉,这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啊——这可比纯粹的虚无有趣多了。如果是想把我放逐于此,我倒是也能接受。“嗯……但是抱歉,我接受不了。”另一个声音,这样说道。013“铁链……消失了?”“不是消失,而是终结。”万事万物都有终结。“死亡”只不过是生命的终结。——氧化生锈,随后化作碎渣。——这就是铁的“终结”。“阿冥?”不对,那不是我。“怎么了,我的姐姐?”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我”,站在我的身前。留着橙色的挑染,穿着厚大的黑色外套,本该死气沉沉的双眼却流露出了某种狂热。“不对,你不是冥……”“……”听见这样的话语,“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地……痴狂。如果是我的话,是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的,但那只是因为我不愿意做而已,但那不代表我做不出来。我又不是面瘫……“但是,为什么会有两个阿冥……”“你觉得呢?”“她”的手上停下了一只鸟儿,那是从优身后的梦境国度里飞出来的……这里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个看不到边界的纯白色空间,或许是为了“放逐”我而准备的。“……”那是一只红腹灰雀,但只是学名叫做红腹灰雀。鸟儿的通体呈灰色,背部带有些许棕色的羽毛,而瞳孔……或者说虹膜,是和我一样的赤褐色。“一只鸴呢,不觉得很像你吗?”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鸴,或者说鷽,也就是红腹灰雀。这种鸟类大多在日本的本州中部以北的区域繁殖,在日语里的发音是うそ。而谎言的日语发音,正是うそ(uso)。没错,她是因我的谎言而生的。“你觉得……是叫鸴好听,还是叫莺好听?”她像是在和鸟儿说话,而那只鸟也很“识趣”地回应了几声。“好吧,那就叫莺吧。”“……”那样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吧……另一个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存在,真是难以置信。虽说我一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毕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才诞生的……“怪不得大姐让我做这种事情……”优咬了咬牙,似乎有所犹豫。“……”艾姐?艾姐她知道这件事?如果艾姐知道这件事的话,她指使优做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为了把这另一个我“逼”出来……拥有着和我一样能力的存在,却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格,无疑是一种威胁。所以才让优来——所以来的才会是优。“你……”“我叫莺。”“好吧,莺……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优子姐警惕着那个自称“莺”的我,“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诞生的?”“这个问题,你不觉得……直接问本人会比较快吗?”莺——我想现在大概可以这样称呼她。她直接捏着我的下巴,将脸贴了上来。就像是甲级战犯被推上军事法庭那样——我被推到了优的面前。周围的景色也真的变成了审判庭一样的环境,这里似乎会随着人的思想而改变。“是谎言——”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她是因为我的谎言而生的。”014“谎言?”优的脸上写满了惊讶,“你要欺骗什么?”她很是不解。但我不知道该从何讲起。“优子姐,你有想过,为何我们会以人类的姿态出现吗?”“……”“我认为,‘人’与‘概念’的区别就在于,概念是没有生命的,而人有。”而生命,是会死亡的——“所以你,在找死去的方法?”“死亡”想要自杀,听上去十分荒谬。“我知道这行不通,所以我尝试欺骗死亡,也就是——欺骗自己。”“听起来像是你会做的傻事。”“呜……嗯……”优子姐这毫不留情的吐槽,令我有些无地自容。“这不是蛮成功的嘛!”莺把手架在我的肩上,笑得却是那么开心。毕竟她就是这份谎言的产物,这份欺骗死亡得到的产物——作为人类而言不会死亡的产物。间接地创造出了另一个自己……听上去更加荒诞了。“那么——莺,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当然了,我的姐姐。”“那么……”优双手合十,轻轻一拍。周遭的景色快速变化着,景物的色彩不断褪去,线条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模糊不清。“我将在此,将你放逐——”“哦?/(诶?)”我那表达疑惑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黑暗就已经将我吞噬殆尽。015“真是可悲的谎言啊——”莺发出了这样的自嘲。她明明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大概是因为谎言的缘故,形成了这样几乎相反的存在。或许是因为“谎言”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与“真相”背道而驰的事物。“……”如果说,我什么都不懂的话,那么反过来,她就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既然是与“真相”背道而驰,那么反过来,只要知晓了谎言,也理应可以推导出“真相”才对。“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吗?”虽然我并不是很想从这里出去,但我还是这样开口询问着。“你啊,已经被固有思维影响了吧?”但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固有思维?”“那,你会觉得这是哪呢?”她望着这周围无尽的黑暗,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呃……既然是被放逐的话,这里应该是——”是哪?既不是什么牢笼也不是某个监狱,只是在梦境国度的某个地方……“就只是个梦而已——”莺说出了我将要想到的答案。“这种程度的误导也就骗骗你这样的老实孩子了,让你以为自己被放逐在了某个一片虚无的地方,但很可惜这样的谎言在我面前形同虚设。”她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势侧躺在空中,像是漂浮起来了一样。“这里是梦境,正常情况来讲做梦的人是有着操控梦境的权利的,但是优子她有着比我们更高优先级的权利……你还记得现实里的情况吗?”她直接称呼其为“优子”,甚至没有再加个“姐”字。“现实里……没弄错的话,我和优子姐应该在宾馆里吧?”“没错,那才是你要担心的现实。如果我们直接醒过来的话,还是会被她盯着。”“那要怎么办?”优子姐忌惮我的能力,所以没有选择直接对垒,而是利用整个梦境国度制造出了将我放逐的假象,而且我只要一醒来就会在她的监测范围里……而且我也不想伤害优子姐。要想逃跑的话,该怎么样做呢——“就用那个——”“与现实关联紧密的,与死亡和梦境都关联紧密的梦——”“面临死亡的梦——”绕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这里,本次作为压轴戏的主题——宛若现实一般,无法从中醒来的——“猿梦。”“……”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列车的声音缓缓靠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