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刘老头还在鼓捣着那些毒物,将几种毒虫的毒液按比例混合在一起。一条白色小蛇趴在桌子上,似乎在看刘老头在干什么。苏云笙把买回来的酒放在老头面前,屋里有些昏暗,刘老头又比较邋遢,稍有不注意,便将散在四周的瓶瓶罐罐踩着。“有什么事吗?”刘老头小心翼翼的将几滴毒液滴进瓶子里,好像这毒液就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东西。见苏云笙没走,他弄完手上的活后便问他。迟疑了片刻,苏云笙道:“刘前辈,方才我出去买酒,碰见了一个叫杜鹃的女人”。他说到这里,便闭口不言,刘老头看起来有些迷糊,突然笑出声来,眼里满是猥琐:“怎么了?对人家有意思?”“那娘们可是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若是不怕被她坑了,就尽管去吧”。他“桀桀”怪笑,一幅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刘前辈说笑了,”苏云笙苦笑一声,心说他对那种女人避都来不及避,怎么可能会主动招惹人家?再说了,女人什么的乃是修行途中的大忌。他心系天下,又怎能栽在一个女人手中?那和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何异?“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刘老头一拍脑门,站起身拍了拍苏云笙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他们以为我是一个毒师,不知道我的另一层身份”。“所以,”他给了苏云笙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我不会告诉你任何关于我现在身份以及你我之间表层关系的事情,这是一个游戏”。“游戏?”“你要知道,当你踏进燕然城的那一刻起,当你进入了这个房间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你的师父让你到这里来,不是让你享受,度假的。”刘老头一改平时的猥琐,铿锵有力的声音灌入苏云笙耳中。“如今世道不易,人人皆求自保,大秦将乱,唯有有识之士才能安身立命,于大争之世求得一线生机”。“大秦将乱?”苏云笙瞳孔紧缩,失声道。“不错,我来考考你”。刘老头冷冷一笑,用审视的眼神看着苏云笙,“你来说说,我为何要说大秦将乱?”这是他对苏云笙的第二个考验。第一个考验,苏云笙可以说是失败了,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预期。苏云笙也知道,能不能证明自己是师父真传徒弟的时候,到了。他点了点头,认真思考了起来。他在刚出山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大秦,是百姓安居乐业,是天下大同,政通人和,百姓们都在赞颂当今圣上。可三圣山的事情,让他对这个大秦有了另一种看法。为何在盛世,会有数以万计的匪盗为祸一方,残害乡里?而且,仅仅是三个先天巅峰的匪盗头子,就能笼络到数万贼人,逼得富商大贾交过路费自保。是不是有些太过魔幻了?当地的那些官员,是干什么的?据说三圣山那些人,就是最近这十几年才出现的。具体的来说,是在当今圣上实行新政后的几年之内,出现了这伙实力不俗的匪盗。“新政,新政……”“刘前辈,可是那新政的原因?”苏云笙一拍手,眼里似乎有光芒浮现,他略有激动的看着刘老头,因为内心澎湃,他的脸颊也明显的发了红。“不错,还可以”。刘老头似乎预料到苏云笙会这么说,便点了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道:“具体点”。“那晚辈就献丑了……”苏云笙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分析道:“以往的大秦,是王侯将相,门阀世家所把持,天子与诸侯共治天下的时代”。“但星武帝即位之后,对内行纸币,修官道,废除世袭罔替,推行科举制,普及教育。对外则远交近攻,宗藩外交,以战止战”。“但很多时候,军费以及士兵,有相当部分是由那些王侯门阀所出”。“大秦已经烂了,从根部烂了”。“而星武帝力排众议,毅然决然的实行新政,虽然那些跳的最欢的人被他以铁血手段铲除,但更多仇恨的种子,已经种在了其余那些王侯的心里”。“就等着有一天,墙倒众人推”。苏云笙拳掌相击,豁然开朗。刘老头似乎也没想到苏云笙能看到这一层,眼里的质疑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他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那些门阀世家苦心经营了十几代甚至几十代的地盘,人脉,在短短几年之内就被破坏到难以接受的程度,换做是谁,也接受不了”。“上等人做惯了,被那些自己曾经看不起的平民百姓骑到头上,这般差距,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虽然他们的怒火被星武帝雷霆镇压,但仇恨的种子却已经种在心里,就等着一个时机,将那些破坏规则的人,吃干净”。苏云笙赞同的点了点头,自古以来,任何一次变革,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招不慎,则满盘皆输。大秦还未一统天下时,有商鞅变法,法成,商鞅死。被人挫骨扬灰。战国时有吴起变法,变法失败,被人乱箭射死,移其九族,死后尸身还被拖出来车裂。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星武帝施行新政,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不仅是那些门阀,更多的是皇族本身!若是有皇族借着靖难的幌子起兵谋反,那些早就蠢蠢欲动的门阀世家便刹那间举旗投降,加入谋反的大军之中。彼时的大秦,便如人间炼狱。“看清了这一步之后,许多老不死的就慢慢隐居避世,不敢介入权力的争端”。“这其中,就包括了我和你师父”。刘老头冷笑,阴阳怪气道:“狗咬狗,满嘴毛”。“若不是当年欠你师父一个大人情,老子才不趟这趟浑水嘞”。“不过既然选择了帮这个忙,再加上你小子我还看的顺眼,所以接下来的这两年,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