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人条件好着呢。中学老师,家庭背景也不错,长得又漂亮。明天必须给我去见她,听到了没有。”餐桌上,中年女子的口吻近乎命令。张文轩口中还在咀嚼食物,嘟囔着说道:“妈,我才二十九岁,真不急着结婚。况且我也不想去相亲。”中年女子颇为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二十九了还不急啊,你不急我都急。就你这到处满世界跑的,谁家姑娘看得上你。”“要不是这姑娘是个历史老师,对你的工作还挺感兴趣的,你小姨给你找个合适的对象容易吗?”“我说了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像我这种动不动去一线考古挖掘的,结婚了,不是耽误别人女孩子吗?”张文轩的语气也有些急躁了。“还说呢,你就不能转去博物馆或者研究院工作吗?”“我一个人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倒好,一毕业就满世界到处跑,现在连孙子都不让我抱......”张母继续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类似的对话张文轩并不陌生,长舒一口气,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突然,他全身感到一股熟悉的暖意,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虚幻,直至彻底破碎。和煦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泻在他的脸上,他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宽阔的木床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面全身镜,房间虽小,但干净整洁。哦,原来是梦,好怀念......我当初是不是该听她的话?转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他床的右侧,白袍的奥托拿着一段圣树枝叶,坐在一张小椅子上。这位灵魂教会的修士,此时再一次,一言不发地望着树枝,目光呆滞,树枝也一样的黯淡失色。结合自己在雪地苏醒时的场景,让他有了一种再来了一次的既视感。你是很喜欢这个表情吗?还是我其实已经死了,是重开了?“这是你损坏的第二段圣树枝叶了,怎么,你是和圣树有仇吗?”奥托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些无奈。“是圣树枝叶很难被毁坏吗?我看你很震惊的样子,之前也是。”张文轩一边坐起,一边反问道。“那当然,反正我是没见过,也没听说。我想,估计迪安想一口气吸干圣树枝叶都很难吧。”奥托挑了下秀气的眉头,含笑解释道。一直以来,奥托对所有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是如今,张文轩能明显感觉他对自己亲近了不少。“我们现在是在哪?军团长和丹尼尔,还有其他战士,他们还好吗?”“这里就是赫伯特要塞了,驻守了超过三千名士兵,我们都绝对安全了。”奥托前半段的话让张文轩稍稍松了一口气,他随即又紧紧盯着奥托,露出了期盼的神色。奥托被他紧张的神色逗笑了,露出一抹微笑,赶忙说道:“丹尼尔就受了点轻伤,迪安魂能透支的情况跟你差不多,有神父去照料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一般人肯定是扛不住了,你们复生者的命是真硬啊!”“其他战士呢?整体的伤亡怎么样?”张文轩喜悦地点了点头,旋即追问道。“战死了二十几个,重伤和轻伤的都不少,但应该能救回来。遇到了那种危险,这样的伤亡情况已经算好了。”“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没事就好。”他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出笑容。虽然与极北军团的大家相识没有几天,但并肩作战的情谊,让张文轩感觉他们都像是老朋友一般。正在他欣喜之际,奥托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可惜啊!老查理还是去世了,他太老了,伤势也太重了,没有能撑到援军来。”老查理,就是那个如怒狮般的老百夫长吗?张文轩回想起,他挡在迪安的面前,身躯被碎尸怪物的触手贯穿的场景。也不知道,坐镇战场另一边的杰克百夫长怎么样了。一阵唏嘘后,他重新注意到一个问题:“对了,哨塔不是都倒了吗?我们哪里来的援军?”奥托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很快神色如常地说道:“差点忘了你没有记忆了,南边的哨站即使没有烽火,这么大的火光,总能看到的。杰克百夫长当初来不及点燃烽火,就直接点燃了倒塌的木料。”张文轩“嗯”了一声,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左臂上传来剧烈的灼烧感。又来啊......他的面容因疼痛而扭曲,右手一把抓住左臂上的魂殇,弓起身来。灼烧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疼痛就如潮水般退去。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和脊背上,全都是汗水。还是快点进入彼世,提升自己的魂吧,一直这么折磨也不是个事......“教会典籍里,出现这么严重的症状,都是快要死了的魂殇寄宿者。”奥托见他缓了过来,不置可否地说道。张文轩喘着粗气说道:“典籍里还怎么说的?”“嗯,魂殇会定期吸收宿主的魂和魂能,就像是刚刚那样,也就是说,除非你魂的强度一直提升,不然早晚会死。”“不过,有一句话叫‘魂殇既是神灵的诅咒,也是神灵的祝福。’你的魂殇里,不就寄宿着‘不死鸟’的力量吗?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们一命。再多的,你得到时候去问迪安了。”原来那不是幻觉,不死鸟的力量的确很强,但这份祝福的代价也太过沉重了......张文轩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般,有些戏谑地说道:“你现在不怕泄露教会的机密了?”奥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旋即对他挤出一个礼貌地笑容:“哼,我说过了的,就不是教会的机密了。”二人相视一笑。“还有件事情有些奇怪,在极北军团的援军赶到之前,出现了几十名灰衣人,还都戴着面具。”“灰衣人?”“对,他们帮助我们一起对抗灵尸,一直撑到了大部队到来,不然那些人马一样的怪物,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神秘的灰衣人......难道是迪安安排的?沉默了一阵,张文轩看着同样有些困惑的奥托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你觉得那些灰衣人是什么人?”奥托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好说,可能是雇佣兵?......我记得,当初在教堂时,阿斯伦神父曾经会见过,这种带面具的灰衣人。”“阿斯伦神父,是那个冰崖教团的黑袍人?”张文轩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语气急促地反问道。奥托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没错,他是我的老师,已经失踪了三个月左右。教会调查发现,他有使用寒冰祷告的痕迹。虽然很多人都说他加入了冰崖教团,但我一直不敢相信。”“但凡了解他的人,都不会相信,他和别的神职人员不一样,他是那么学识过人,德高望重,哎......”张文轩脑海中浮现出在第二哨站时,奥托和阿斯伦的对话。关系紧密的老师变成了邪教徒,自己也因此被教会猜忌,奥托也是个可怜人啊......于是,他言辞诚恳地安慰道:“你没有什么错,是阿斯伦背叛了你,和所有相信他的人。经历了这个事,至少你和他的关系彻底撇清了,应该能重新获得教会的信任了。”奥托闻言,面色舒缓了些,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