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楚冬青去井泉书院,也顺便见了顾当歌和裴丕,将肄业之事,告诉了他们。顾当歌听罢,当即也决定辍学,倒不是他不爱读书,而是更重视武艺罢了,璞玉榜魁名的楚冬青都辍学修行了,不愿落于人后的他,怎能在读书上蹉跎年华?所以,他当天也向朱先生辞学了。至于裴丕,他可是真的一点都不爱读书,自镇北城的他,从小就野惯了,在边城书院求学,他就没有一天老实过,如坐针毡的他,受不了折磨,便整日逃学。但他在井泉书院求学的几年,却从不曾旷课,逃学,迟到或是早退,其求学态度,可谓是极其之好,哪怕是顾当歌都自愧不如。这并不是因为他浪子回头了,而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给钱,给得足够多,他也是可以安分地读书的。他从小就有两个嗜好,一个是爱吃,一个是爱财,并且嗜钱如命,除了肯在美味上花钱,其他方面并不太讲究。对于他这样的财迷而言,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而裴氏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他这浪子回头,是金换来的。这些年,虽说他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但对财迷而言,哪有嫌钱多的。不过,裴丕却是一个有志气的财迷,他的志向是富可敌国,使人人皆可温饱,当个为富且仁的大富贾。按他的打算,再待书院赚一年钱,明年结业便开始独自从商,大展拳脚,赚个黄金万两。既然顾当歌辍学了,那这钱赚得也毫无意思,索性兄弟一起走。虽然爱钱如命,但身为边城儿郎,最在乎的,莫过于一个‘义’字。为了义气,莫说是万金皆可抛,就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他爹爹们都是为了袍泽而死,他都不记得有多少个爹了,亲爹姓啥,长啥样,更是全然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这个爹死了,肯定还有下个爹,绝对没有人会弃他不顾。他上个爹便是为了救裴缺而死。他所有的爹都是义勇营的破阵死士,义勇营是大晏第一铁骑,是当年狄氏府兵留在镇北城的唯一骑兵营。义勇营讲究义字当先,勇字次之,有死无生,一般人没资格进此营。所以,在裴丕心中,最重的并非金钱,而是义气。若非意气相投,他又怎能和顾当歌结义金兰,成为异性兄弟呢?钱财终究只是身外物,他还是很在乎自己的实力的,若是惫懒不爱修炼,他又岂能名列璞玉榜,且排名四丁。当他来到太玄宫时,刚从马车下来,便正巧遇见楚冬青二人。胖乎乎的少年,一点也腼腆,伸手便递出两团用油纸包裹着的包子,含糊其辞道:“吃!裴氏香煎包,多汁多肉,贼好吃!”裴氏香煎包乃是京城一绝,哪怕是岭南梅城都有分店,虞垣衣自是尝过,味道极美,但正宗地道的裴氏香煎包,她还没来得及尝。楚冬青小时候倒是尝过,每次裴缺来家中寻他阿兄,手中总是有些美味的小吃食,其中便有这香煎包。香气弥漫,闻之令人不禁生津,难以抑制。食色性也!虞垣衣嘴馋,倒是不客气,伸手便提了一包,并掩耳盗铃道:“盛情难却,却而不恭,礼也!谢过这位小郎君。”楚冬青也没有矫情,介绍道:“他是夔郎君裴缺的螟蛉子,姓裴名丕,也是太玄宫新晋弟子。”虞垣衣再次谢道:“原来是裴师弟,我乃岭南分教弟子,白渚虞泽葵。”裴丕吞下最后一个香煎包,心满意足道:“见过虞师兄,且常常我家香煎包如何!”虞垣衣小口一咬,顿时汁水迸溅出来,眼见就要洒得满身,这一切来得太快,她根本猝不及防,就在她会弄脏衣裳时。只见那些汁水忽然悬凝在空中,一动不动,仿佛静止了一般。楚冬青心念一动,那些汁水尽数飞入外面雨水当中。裴丕见状,赞道:“璞玉榜魁名,楚师弟当之无愧,这般千钧一发之际,我可没有十足把握,一滴不漏地全部控制下来。”“献丑了!”楚冬青腼腆地笑道。在驭物上的造诣,及冠之下,难有与之比肩者。虞垣衣细细咀嚼完口中的包子,认同道:“确实是好手段,哪怕是我,也未必做得到。”裴丕从楚冬青那捻出一个包子,笑道:“虞师兄,这香煎包得这般吃。”说罢,他便开始示范,只见他大口一张,囫囵吃下,然后扬起头颅,大口咀嚼,神情甚是享受。如此不雅的吃法,顾及风仪的虞垣衣,自然是不会这般吃。楚冬青也捻起一个香煎包,与裴丕如出一辙的吃法。裴丕见状,笑问道:“师弟这吃法真地道,你跟谁学的?”“夔郎君教的!”楚冬青回答。“我这也是我爹教的!”裴丕笑道。他在镇北城时,裴缺就总对他说,京城最好吃的,除了玄霜的包子,便是百年老店香煎包,每次说的都绘声绘色,把他谗得直流口水。在镇北城的时候,他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吃上玄霜包子和百年老店香煎包。来到京城后,他吃的头样东西便是百年老店香煎包,本来他想吃玄霜包子的,一问才知道,玄霜根本不卖包子,她是个人。裴裕听说儿子在镇北城很想念香煎包,当夜心疼得落泪,次日便将百年老店香煎包给买了下来,并改名为裴氏香煎包。虞垣衣见楚冬青也这般吃,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强忍下来了,说道:“岭南的香煎包汁水,只有少许,吃法便如我这一般。”“你那吃法不得劲,没有灵魂!”裴丕摇头道。楚冬青解释道:“确实如此,这香煎包就得囫囵吃,在汁水迸溅于舌齿之间,皮与肉馅在汁水的包裹下,味道更佳。”“吃者是小,有失风雅是大。”虞垣衣嘴上如此说道,心中却是打算回去之后,偷偷试一试。端着风度的架子,虞垣衣只好小心翼翼地吃,那一包她也只吃了两个,剩下便交给了裴丕。裴丕毫不介意吃剩下的,一个不剩的全吃了。直至吃完,三人才联袂进去书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