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有关安平王府的事情被当做朝堂要闻讨论,众人各抒己见,主要形成两大党派。“林阁老,当今广平王府手握重权,皇上有意给原世子赐婚,现下皇族贵女尚未出阁的便只有永祯郡主,您说,皇上是否......”站在宗学阁老林晏清旁边的官吏面色犹豫,但还是一吐为快。“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圣上之意岂是我等妄议猜测。”林晏清一手捋捋自己的胡须,余光瞥见那小吏,言语犀利,“当心祸从口出。”“是,林阁老教训的是。”自永昌国第一任国主以来,为了平衡朝堂权势,通常会以家族联姻的方式来解决问题。过去有数不清的公主贵女嫁去异乡,有不尽的痴男怨女终是有缘无分。经数年不变的惯例反复,朝中大臣早已默认这条例,更没有人为此一搏。众人皆想:门当户对又结秦晋之好,有什么坏处呢?尽管皇帝还未言语,京都大臣早已认为鲁阳王府和广平王府的联姻是板上钉钉的事。............洛明轩,女子闺阁。顾嘉宁正摆桌上的玲珑棋局,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平淡如此,恍若隔世。顾嘉宁曾让闻风在赐婚一事推波助澜,如今的情况正是她所满意的,皇帝未说,一切还未成定局,只待事有转机。“小姐,小姐,您怎么一点不惊奇,不激动?”侍女阿源红嘟嘟的脸挂着焦急和愉悦,不知不觉手舞足蹈,“现下京都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可都在谈论小姐您和原世子的婚事,说您二位是郎才女貌,天下无双,奴婢瞧着也是般配。”前不久,顾嘉宁通过暗探得知阿源是凌夫人的人,但并未谋害过自己,心中尚有一丝疑虑。那日,顾嘉宁送走凌夫人,没有杀掉阿源以绝后患,其实是有多重原因的。顾嘉宁还是像之前对待阿源,行至有礼,尊卑有分。“为何要惊奇,又为何要激动,原世子的婚事自有圣上和朝中大臣决定,至于我的婚事自由我自己做主,任何人都不予替我做。”顾嘉宁头也不抬,依然专注在棋局上,并没有看见立侍左右的侍女们面上的震惊,震惊于她们的小姐真是嚣张胆大。殊不知儿女婚事自古以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对抗父母决定的女子少之又少,但她们又相信顾嘉宁八成可以做到,心里可没有什么反驳之言了。微微转入三月,京都城郊的桃花开了,一时竟有世外桃源的幻象。普济寺立于城郊的一方山坡,周围被嫩草浸染成翡,陷于桃花烂漫之境。是夜,宋知星已多日不见顾嘉宁了,他虽知道自己的大哥和心中人并无男女之情,但如今的京都要闻还是惹得他燥乱不安,踱步在书架旁。“主子,事情已准备妥当。”一名暗卫前来禀报,静等主子再次发号施令。“暗瑕,你在暗影卫可听说过白虎闻羽的名头,他武功如何?”屋内的烛影摇曳,透着男子略带严肃的声调。“属下听过,曾经有幸见过一面,可后得知“暗影再无白虎”,至于您说的功夫高低,属下就不清楚了,未能和闻羽比试。”暗影卫是江湖上的神秘组织,培养众多暗卫杀手,自学成之后,便可离开去往指定的地方保护他人。暗瑕曾经任暗影卫都督,但最后遭逢大难,得宋知星相救,这才听从宋知星的指令。至于闻羽,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少年时与猛虎相搏,在众人都认为无计可施之时,他身披白虎毛皮出现在众人眼前,又因为身负“神力”,被暗影卫众人称为“白虎”。“无事,按原计划行事,你且退下吧。”宋知星垂眸,双手紧按眉心,一看就是思虑过重。永昌三月初六,是先祖开国建业的日子,历代国主都会亲自去往普济寺吃斋念佛,完成祭祖大典。清晨卯时,皇帝开始了前去普济寺的行程,路上畅通无阻,这大概是近身亲卫的护驾功劳吧。......“施主,请留步。”国主顾永柏踏进寺庙,正要去往正殿的时候却被普华主持留住,赤橙色的身影停在了门槛前,那人留心接下来的举动。“普华主持。”顾永柏虽是一国之主,赤色为尊,但对虚无神明心生敬畏,对待普华不免微拊一礼。“妙哉,既一心向神明,又何须受此世俗虚礼。”普华手指缓缓拨动手中佛珠,一双眼眸虽历经几十年的世俗沉沦而越发深邃,但对于世间事还是少有的通透,“施主,老衲知你心中事,缘就是法,法就是缘,一切随心。施主前去致礼,老衲不再打扰。”“大师——”“陛下,祭祀致礼耽误不了时辰啊,恐误了江山社稷。”皇帝身后的鉴议台长史举臂行礼,恐有不敬,止住顾永柏的传唤。顾永柏听完,也不再寻人细问一番,向往常一样前去正殿致礼,歌颂祖上的无上功德,祈福天下海晏河清。............三月,桃花烂漫,碧绿丝绦,小溪汩汩。顾嘉宁骑着一匹红棕烈马来到了城郊西苑——她的领地。她四岁之时,最喜西苑的景色,常常偷溜出府,来到西苑摘花捉鸟,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这玩就没个正形,竟然把花圃中的牡丹尽数拔去。等到有一小厮告诉圣上她的大胆行径,原本小惩小罚,到最后却成了特此嘉奖。顾嘉宁是永昌敢摘国之牡丹的第一人,竟还获得圣上的特别嘉奖。“柔娘,好地方当然有福同享,”后面渐有马蹄声响起,底下溅起的尘埃雾般得散去,一身玄衣的宋知星映入眼帘,风神俊朗,比谪仙一般的人物更多了些烟火,少年朝着顾嘉宁挥挥手,“走吧,我赶上你了。”“你还真是泼皮无赖,我可曾下帖应邀你前来游园?”半掩面容的少女冷不丁地问道,言语中还是轻柔。“柔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吧,于情,小爷我可是和你十几年的交情,又何必在乎这些虚礼而伤‘自家人’的心,于理,天下都为人所共有,那么永祯郡主应满足我这个人的需求也不为过吧。”“就你自己歪理多,整日没个正经。”“你竟和我娘教训的一模一样。”宋知星听到顾嘉宁的回答,喜不自胜,笑个满怀。接下来,宋知星就展示着他那双不烂铜舌,把往日回忆尽数倒去。“哎,你可还记得你五岁那年,在草丛抓......”“那你还记得六岁年,咱俩偷偷跑到怡香楼过生辰,被......”“哎呀,我还没说完呢......”“你的话怎么还那么多,唉,驾——---少女扬起马缰,策马向前,速度故意放得慢些,等着身后的少年跟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