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蹙眉,“什么?”饭桶手一摊,“我也不是什么真清宗弟子,也不是土行宗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但这完全是别人陷害我的……”她“不信”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好吧,我知道你不会信,”饭桶顿了顿,“但重点是,我所有的阵法都是看书自学来的,没有师父教我……最多有几个弟子稍微教了我一些……所以我不会开门的方法,也不知道有没有。”“都到这時候了,我不可能藏着,对吧?我也想出去。”月牙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那么如果像你上次那样,把这个阵破了行不行呢?能不能把这道门炸开呢?”饭桶看了看地上的阵法,摇摇头,“我感觉不行。”“为什么?阵法不会画吗?没有布阵需要的材料吗?还是你之前用的是土行宗的阵法?”月牙一个接一个,连珠炮似地问了一堆。「阵法不会画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不是的,这个阵法虽然复杂,但是我能感觉到它是经过巧妙地设计的,所有的线路都会交汇在……”饭桶点了点平滑的地面,“这个地方。”“可是这里不是没有刻纹吗?”“对,这正是我觉得它巧妙的地方,它是利用旁边阵法之间的互动,让阴阳两脉在这里相交……”饭桶走到石墙跟前,“可能正是因为这样,这股阴阳气脉才能打开石墙上面的机关吧……如果像之前那样破了的话,可能我们反而打不开石墙了。”月牙点点头,“此话有理。”饭桶忽然感觉心情挺舒畅的,似乎是脑里什么缠绕在一起的東西被解开了一样。「感觉意外地舒心啊……」「比跟碟子合作的時候舒服多了……交流非常通畅」“那么……这个阵法你实在没搞清楚吗?”月牙沿着柳叶般细长的眉毛,揉了揉额头,“看来开门关键就在这些阵法上了,如果研究不出来的话……”。“再让我研究一会儿。”饭桶坐了下来,开始一一辨认自己熟悉的阵法。====================溶洞里面的琴声依然隐约在回荡,只是声音变得比之前小了很多。月牙不知觉地打起了瞌睡,却被肚子的咕噜声叫醒了。她一转头,看到饭桶还在地上研究着阵法。“怎么样?能行吗?”饭桶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我真的看不懂……”“如果开不了门,我们不如去试试看开那几条暗河的水道吧。”“凿岩吗?这得凿到几時……”“总得想想办法吧……”月牙声音低沉下来,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似乎筋疲力尽,“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要是等到三天之後那就真的活活饿死在这里了……”饭桶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她身子稍微动了动,似乎本来想离得远一些,但最後还是停下了,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長剑剑柄放到了稍远的地方。“你为什么捏着剑柄啊?”“你的剑有古怪,我抓到就觉得烫手。”“烫手吗?我试试看。”“不能给你。”“还不相信我吗?”饭桶摆出无辜的样子,“我们现在不都是被困在这里了嘛……”月牙瞥了一眼,“你可别忘记,是你把我们两个带到来这里的。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原谅你。”「可是……是你先追我的呀……」「对了,那件事情……」「唉,一个定位错误,结果完全改变了我後来的日子。」「原本能够安安静静呆在全清观的我,只能不断地逃跑……」「还是趁现在把这个事情解决了吧。」「反正搞不好也会死在这里了……」“对了……月牙,我想跟你说个事。”月牙转过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么靠近的距离显得格外明亮。“有新线索了?”“不是这个,是之前的事情。”“什么事?”饭桶深吸一口气,“就我进到你浴室那件事。”咔擦一声,弯刀出鞘,“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不,我一定要跟你说。”饭桶望着神色变得冷淡的月牙,“毕竟,今天的一切,追捕,悬赏,都是从那次事件而起。”“你想说什么?後悔当初没有跟着我们去青阳城?”“客观来说,你们的门法确实太苛刻了,而且後面追了我那么久,有什么事情也该扯平了吧……”“那么便怨我了?”她冷笑一声,“是我不该把事情闹大了?”“不是……现在说这些……什么追捕什么门法都已经无用了。”“那你想说什么?”饭桶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我闯进你浴室,无论如何,都欠你一句对不起。”“这句话本来当時就该说的,只是後来一直没有見到你。”月牙愣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来,“说句对不起就能这么算了?”“当然不是。”饭桶点头,“现在轮到你说了。”“什么?!”饭桶双臂交叉,“你在我出现之後,不分青红皂白,连问都没问就把我抓起来,这个得道个歉吧?”“岂有此理!你个淫贼,偷窥我……洗澡,又是擅闯我门重地,事实清清白白,还想抵赖?”“我没有抵赖。我说的是你为什么问都不问,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去的。”“我们审问过你了,案卷我看过了,上面你的辩白写得清清楚楚,怎么没给你机会?”“可是为什么你们不信啊?”饭桶摊手,“我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真的是不小心进去的,整个酒楼那么大,走错一两个房间很正常吧?”月牙嗓门变得大声起来,“走错?常人怎么可能走到那个地方?”“那地方是我门重地,跟外边酒楼有足足三道门禁,各种法器看着,如若不是刻意溜进来,怎么会走到那地方?”「原来那地方不是酒楼?」「天哪,听起来还真是青水宗门内的重地。」「难怪审问的那些女子当時完全不信我……」饭桶舔了舔嘴唇,“呃……我现在知道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闯进去的,也完全没想到那里是你浴室,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你一直说你不是故意的有什么用,难道每个闯进我房间的人,都能用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推脱开吗?”饭桶顿了一下,心里骂死了某只乌鸦,“好吧,我一時跟你说不清楚……但是你们青水宗把我关在小黑屋里面那么久,之後还要刺我脸,带我到青阳城做苦力,这个有点过分了吧?”月牙眼睛直瞪着饭桶,“这已经是苏师姐念你不知规矩,宽大从宽了!你真是不知好歹!”“从宽?把人判成奴隶算个什么从宽?”月牙摇摇头,“你可知道若按照门法,你该受什么刑罚吗?”“呃,不知道……”“猥亵本门弟子者,若初犯,窥者刺目,偷者去手。若在外地,则由弟子自行裁决。”月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像是已经默念了数十遍一样纯熟,“你本来保不住这双眼睛的!”“不是,你们凭什么定这么狠的门法……而且那時候我还听到有其他法律,那也只是打耳光和罚银子,哪有你们这么残酷?”“你对我门弟子下手,自然是依照我门门法处置,哪有交给其他人的道理?”饭桶还想说什么,又随即摇了摇头,“算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若不是你追我追得这么紧,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里。”“你现在说得倒轻松,说算了就算了。你可知……就你这一闯,我受了多少煎熬吗?”“什么?”月牙似乎是费力地压着某些東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对你而言,这可能不过是一次采花之举,但对我,那是日日夜夜悬在心中的噩梦……”饭桶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我碰都没有碰到你啊……”“一想到,即便是上了道道门禁的房间里,还是会被人闯入,我内心就不安。”月牙似乎晃了神,对着眼前某处说道:“那天过後,我一直都没有洗过一个安心的澡,总是提防着别人进来……”“呃……这……”饭桶叹了一口气,“也是,如果我在家里遇上了小偷,可能过後好多天都睡不着安稳觉的。”月牙回过神来,瞧了他一眼,“你现在算是知道了?”“等一下,”饭桶皱起眉头,“你是洗不了澡了……那我可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呀,不断地逃跑,生怕哪天就没命啊!”“那是你罪有应得。”“每天洗不了澡和变成苦力每天被人鞭挞,你说哪个严重?”“真是岂有此理……”月牙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算了,不提了,如果没能找到出去的路,我们过几天就会饿死在这里了。”转头拿起長剑走到了另一边。「青水宗的门法真的是严苛得可怕。」「难怪全清观的道长说不与他们来往,果然是有原因的。」「上次那个闯进我房间的青水宗变态也是,直接上来就是一鞭,那時候見不到门法了?」「他们眼里是不是只有他们自己最大啊?」「但……」饭桶看了一眼月牙的背影,她抱着双腿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前面。「我又觉得她有些可怜……」「过了这么久还放不下……」「追了我这么久,最後还是一起被困在这里……」他扫了一眼地上的阵法,忽然被刚才月牙坐的位置吸引住。「诶?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東西……」「刚才阵法是不是变了?」「我再仔细瞧瞧……」月牙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去凿暗河,看看能不能开出一条路。”刚才那丝沙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等会儿!”她转回头,看見蹲在地上的饭桶朝她招手,“我好像找到一点门道了!”“噢?”“我刚才看到了点東西,感觉找到了发阵的阵法。”她快步走来,“是哪一个?”饭桶站起身来,踏了踏地上,“每一个。”月牙眉毛一抬,“每一个?”“这里每一个阵法都是环环相扣的,发任何一个阵,都会连去下一个。”饭桶有些激动,指着地上一条条相交的道纹,“我之前一直想着找到带动全阵发阵的那个位置,但直到刚才才看到可以……”“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你走之後,我好像就忽然能够看到阵法里面的一点变化。”饭桶搓揉手指,“好奇怪呀,怎么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找到方法就好。”月牙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那么你要怎么做?”“我……应该只需要把我能找到的小阵发阵就好。”“我有什么能帮上的吗?”“呃……”饭桶指了指月牙手里的長剑,“那个。”月牙沉默了一会儿,把剑放在地上,像饭桶之前那样,滑了过来。饭桶接过長剑,只觉得入手温暖,像是刚刚被烘过一样,顿時精神一振。「来吧!试试看!」“天阳地阴,为我所引!”呲地一声,明明是岩石构成的地面,長剑却像插进一个蛋糕顺滑地没入,剑柄上的卦象亮起,耀眼异常。溶洞里面原本逐渐淡下去的琴声忽然变得响亮,墙上的雕刻亮起,这次却比刚才发出更强烈的光芒。紧接着,石墙前面平滑的地面,忽然出现了多个漩涡状的花纹,像是铺在云雾上的一面玻璃一样。那面厚重的石墙居然像一块帘布一样,随着洞里的琴声缓缓上升,显得像是轻飘飘地没有重量。数息後,整道石墙就完全升起了,露出了後面的通道。「居然就这样打开了……」「原来就这么简单……」「真的,刚才有种顿悟的感觉……」饭桶一转身,却看見月牙拿着弯刀护在了身前,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剑柄。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三泰宗的人……” , )
第四十一章:走向出乎意料的道歉(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