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来临前,桑桑还很恐惧。其实她一直都很恐惧,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荒原天弃山中躲避那么久的事了。在桑桑作为昊天的化出现在人间的时候,她便有了自己的,有了自己的意志。所以,她不想就这么死去,她还舍不得去死去。但是,当一切都已经决定下来后,当一切都不能在有任何的改变之后,桑桑反而能够坦然的去面对死亡了。或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死有了价值,又或许是因为有着宁缺陪着她。、此时宁缺正在城墙之上,轻轻的抱着桑桑,和她一起等待这最后的时刻的来临。无数充满渴望的意愿或者说力量。顺着地面那两道越来越深的裂缝,从人间的四面八方涌来,进入长安城的街巷,通过惊神阵进入桑桑的体里。这是信仰的力量,桑桑以前自然是接触过的,毕竟她在神国之中倾听了信徒们的祈祷无数万年。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如此真切的渴望,接触到这让她都感到动容的渴望。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桑桑悟了,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书院、明白了叶青创建的新教。其实人类不她并不重要,她不世人其实也不重要,她与人类,本来就是一体的。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冰冷的客观规则,她一直都是人类认识的世界的规则。她是由人类的认知而产生的,从来都不是这个世界产生的。所以,她可以活着,因为,世界的毁灭与否,其实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是人类认知的规则的化,人类的认知是可以改变的,所以,她也可以随着人类的认知而改变,可以随着人类的认识一道成长。于是,她抬起头,看向抱着自己的宁缺,很是平静“我好像可以活着。”宁缺的手臂微微颤抖,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就永远活着。”“但我不想再服侍你了。”“我服侍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怎样都好。世界还没有被破开,所以还有这无数的意愿来到长安,通过惊神阵来到桑桑的体内。随着意愿的力量的增加,最终,长安城的城墙也不住这力量的冲击了。开始出现了无数道的裂缝。桑桑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穹,看着若隐若现的神国。然后,她抬起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挥了一挥。无声无息间,一道没有颜色的光柱,从长安城里向着夜穹出。那是一道来自惊神阵的光柱,但是,却通过了她的手发出,所以,那是一道透明的光柱。作为昊天世界唯一的神,这个世界便是昊天的世界,自然也就是桑桑的世界。她自己的世界,她自然是最知道如何才能将这个世界毁去的人,于是,透明的光柱穿过观主的体,落到了夜穹上。桑桑摘下墨镜,仔细地让宁缺戴上。月亮还在夜穹里。太阳却仿佛离地面近了些,于是露出了明亮的边缘。此时此刻,光明重新降临人间,却已不如先前那般炽烈恐怖。苍白的天空重新变的湛蓝,然后,便出现了两道裂缝。与大地上的两道裂缝遥遥相对。都是一个人字。那道透明的光柱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竟是要直接将天空撕破。光柱是透明的,里面的气息却并不纯净,纷杂到了极点,亿万人便有亿万意愿,如何能够完全一致,但却鲜活到了极点。于是,在场的人都受到这光柱之中的意念的影响,想起了一些在他们记忆深处的东西。宁缺想起湖那边街畔蒸包子铺的气,青石板上的脚印。桑桑想起雪海畔那夜,那个温泉。在不远处城墙上瘫坐着的夏宇,自然也想起了很多他早就遗忘了的事,比如,原本朝小树不会死,原本,山山不会是他的妻子,原本,这个世界是不存在他这个人的。夏宇除了这些,还想起了很多前世的记忆,那些在经历心魔之后,被他自己封印起来的记忆。想起了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国、敬业、诚信、友善的强大真言。于是,夏宇明白了,其实即便没有自己,光凭借宁缺他们,便可以解决这个世界的危机,活着说,这个世界的危机,本来便是他们的机缘。于是,夏宇也悟了。观主也在场,但是,除却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可能是他年幼时对昊天的虔诚吧。观主看着那道透明的光柱,感受着其间的宏大与微渺,被远胜肃穆的美感动,微微皱眉“这是什么力量?”宁缺看向观主“这就是人间之力。”观主沉默片刻“原来是这样的。”在湛蓝天空的深处,那若隐若现的神国,此时此刻,在这强大的人间之力的冲击下,以速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风化腐朽,最后,垮塌成最细微的尘埃。然后,那湛蓝天空本也开始破裂垮塌,天空变成无数轻如鹅毛的薄玉片,纷纷扬扬洒落人间,再也无法遮住人们望向外界的双眼。所以,在天空之上是什么呢?那让夫子都向往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想起全部记忆的夏宇自然知道那里有着什么,抱着桑桑的宁缺,也隐隐的猜到了那里有着什么。那是一片漆黑的宇宙,显得无比寒冷,看上去异常荒芜,没有任何人烟,给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仿佛真实的幽冥。于是,整个世界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大家都在震惊,这便是冥界吗?这是大多数人共同的心声。夏宇和宁缺,乃至桑桑都知道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所以,他们不会吃惊,但是,那些不知道的人,那些普通的百姓们,却还是会吃惊的。大河国某个山村里。一个孩子拿起先前被太阳烤至半熟的鸡蛋,看着漆黑的天穹发呆,心想为什么太阳忽然间变的那么远?星星为什么也变远了?孩子很害怕,咧着嘴便要哭,手里的鸡蛋落到地上,啪的一声破掉。风吹鸡蛋壳,还有将凝未凝的蛋白,与蛋黄。桑桑面前的气泡,也破了。气泡破了,那么,保护便也就消失了。。。。。。。。。。。。。在广漠无垠的宇宙里,有一个燃烧的火球。那便是太阳,是一颗很是年轻的恒星。然后,在恒星的周边,有着七颗行星围绕着它不断的运动者。但是,却有着一个地方显得很是空白,让人感觉那里好像就是少了些什么似的。然后,在某个时间里,那里的空间忽然发生了轻微的扭曲。于是,又过去了好久,或许是好久吧,不过,从恒星的角度来看,可能只是一瞬的时间。扭曲的空间表面出现了两条清晰的裂缝。裂缝蜷曲,然后消失。最终,一颗蓝色的星球出现在了那里。那个过程很难形容,这颗星球的出现,似乎用了很长时间,才从那个空间裂缝里出来,又似乎它瞬间便出现在这条轨道上。随着蓝色星球的突兀出现,一道无形的引力波,向着四周散播。没有了气泡的保护,那颗新出现的星球就好像是一块美味的蛋糕一样,吸引着距离恒星约三点几亿公里的空间里,那些密布的无数小行星。无数小行星甚至是小颗的陨石,离开它们原先定居的空间,向着那颗蓝色星球静静的飞去,自然不可能走直线,但总有相遇的那一刻。。。。。。。。。。。。。满天陨石,在漆黑的夜穹里向着地面而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只消片刻,这个刚经历了一场巨大动的世界便会被毁灭。天空之上,果然便是冥界。“你就是冥王之子。”观主看着宁缺说道。冥界是传说,是昊天的谎言,这是现在已经被接受的说法。但是却不能否认,在很多年前,卫光明在长安城看到了宁缺,认为他就是冥王之子。在多年前,瓦山烂柯上,桑桑被认为是冥王的女儿。几年之前,隆庆更认为自己才是冥王之子。但是,此时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宁缺被认为是冥王之子。他毁灭了昊天的世界,迎来了新的世界。可是,新的世界也即将迎来毁灭。宇宙,是那样的荒凉又危险,无比的寒冷,与传说之中的冥界又有什么区别呢?既然如此,将整个人间带到这个冥界中的宁缺,被称为是冥王之子又有什么问题呢?宁缺显然也被此时宇宙的变化给惊到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的语气很是寒冷这里不是他的世界,他的世界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事才对。桃山之下,小镇外。二师兄抬手解开了那座本就没有多大作用的阵法,放出了其中的青衣道人。二师兄看向那些将要降临人间的死亡使者,举起铁剑,对着青衣道人说道“想不想去战一场?”青衣道人走到二师兄的边,一同抬头望去。“很好。”西陵神。新教的信徒,坐在崖坪间,坐在山道上,看着这远远超出想象的画面,震撼的无法言语。皮皮站起,看向空中的景象,微微蹙眉“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棠握住铁棍,没有说话。叶红鱼站在崖畔,血色的裁决神袍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看着夜空,面无表“域外天魔?待本座把你斩了。”百姓或许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修心者却能够知道此时此刻,世界将面临的事。天空没有了。所以,他们的体变得轻若羽毛。只要他们动起念头,便可以离开地面。昊天保护这个世界的气泡破开了,那么,压制修行者无数年的规则,也应该不复存在。所以,此时此刻,这些修行者获得了真正的自由。然后,修行者们的修为便出现了变化。没有了压制,又接触到了比天地元气更加浓厚的气息,他们突破了。不惑境界的修行者,忽然洞玄。洞玄境界的修行者,看着天上真正的繁星,知了天命。知命境的大修行者,轻而易举地迈过了那道门槛。于是,人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可是,即便是这些修行者们,也没有想到,刚刚获得自由,便要迎来生死立见的一战。不过,作为修行者,作为一个自由的修行者,没有人选择避战。因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值得他们为之而奋斗。于是,一瞬间,无数修行者准备着战斗。可惜,却完全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即便是二师兄,青衣道人,皮皮,小棠,叶红鱼他们也没有机会出手。因为,此时此刻,在天空之上,还有这而一颗月亮,那是夫子的化。夫子,在人间守护了人间千年,等到他化作了月亮,在这个危机的时刻,他再一次的守护了人间。那轮明月,挡住了所有的陨石。轰隆隆的巨响,无法传到地面,地面上的人们都感同受。如此密集的撞击,如此恐怖的威力。就算是知命巅峰、甚至是逾过五境的大修行者,都很难存活下来。但是,即便此时在那里顶着的是夫子,可是,他能够顶住吗?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切最终停止了。月亮不再完美,上面到处都是撞击形成的环形山,到处都有岩浆喷涌,形成或高或低的原地,有些地方明亮,有些地方暗沉。这样的月亮,不再像以前一样完美,甚至变得很是难看,但是,在人们的眼中,此时的它确实最美的。夫子默默的守护了人间千年,此后,他也将继续守护这里,在守护千年,万年,甚至是亿年,乃至更久。一切都结束了。观主的计划失败了,修行者们真正的自由了,人间也在那样恐怖的攻击面前存活了下来。一切都便的很是美好。当夜晚结束,清晨来临,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时。天空便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人们的眼中,依然的蔚蓝,依然的广阔,却好像和之前有了什么不同。因为,这片天空更加开阔,其后更是有着无尽的空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