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1 / 1)

秋意非晚 喵声细语 3013 字 2022-10-10

(三人一起下楼的时候,程灵溪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小八卦:这两个人约着放学一起走,还要打同一把伞,这很难不让人多想……而她的内心,也从刚刚的某一刻开始,突然萌生了一颗芽——除了白音,她也好想认识这个叫明彻的男生!如此绝好的增进三方了解的契机怎能放过?“那个……明同学是吧?”楼梯拐弯的时机,她自然地从靠近白音的位置,挪到了“明同学”身边,他现在站在了两个女生中间。“我叫程灵溪,是白音的同桌,你们两个是……朋友吗?我刚刚听你说画室,你是美术生?”他听完就哂笑道:“她爸是我爸的朋友兼上级,我们从小就认识,美术楼一号画室就是我们班,我今年高二,比你们大一届。还有啊,”他们三人已经到了一楼,准备转弯去美术楼,“你应该叫我夏同学,我的全名是夏明彻。”她的嘴巴忽得张开,像是能塞进去一颗鸡蛋。“啊哈哈…夏,夏同学,抱歉抱歉!别说……你这名字还真好听,我以为你姓明呢!”这么说,这俩人是青梅竹马,都是家世显赫的“豪门”后裔喽?“这有什么,我刚刚也没有自我介绍,不能怪你,”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一双月牙,给他的气质里又增了一抹亲近感,是个没有架子的活泼少年。“你是阿音的同桌啊?这才开学第一周,看来你们相处得挺融洽的?她可是很少会主动出借东西的。”是吗?她自认为“融洽”这个词,用来形容现在和白音的相处,还为时尚早,但用“很少主动出借”这六个字,来定义她在白音心目中的形象,她还是感到大喜过望!有种愿望得到了实锤正名的既视感——要知道白音在班里,可是出了名的“人淡如菊”“无牵无挂”。即将要离开教学楼,走进雨里的时候,夏明彻十分娴熟地将卫衣帽扣上,程灵溪则一把将伞撑开,另一只手顺势就拉住了白音那纤细白皙的手腕。她想这样两人挨得近一些,谁也不会被雨淋到但被触碰到的那一秒,白音的胳膊有一瞬间的抖动,转瞬即过。大概是雨水的缘故,白音的皮肤有些微凉,她浅浅的呼吸被包裹进雨声里……这一刻,程灵溪却莫名感到——白音的存在是真实的,而之前的她,仿佛只是一幅置身在教室的肖像画,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而已。她的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柔顺地垂在肩背上,散发着一股特别的香味,“你的洗发水好好闻!”程灵溪脱口就是一句夸。“谢谢,不过这个味道,应该不是洗发水。”白音淡淡地解释,“应该是颜料的味道吧?我今天的外套上不小心沾了点颜料,味道还没散。”“这样啊…”程灵溪脑瓜里过了一遍这个逻辑,感到这样解释很合理,但感到又哪里怪怪的。作为艺术生的主楼,考虑到环境对学生们创作灵感熏陶的重要性,美术楼的外观与其他教学楼的风格比起来,独树一帜。全景式的天窗,让这座建筑颇有几分怪奇童话的神秘味道,这栋楼据说当年还是慕白集团出资建造的,现在也算是丰海一中一道最独特的风景。夏明彻说的一号画室是二楼最南侧的房间,他推开门,两个女孩也跟着一同走了进去,程灵溪迈着出来乍到的步伐踏进去——这她第一次来美术楼,也是第一次走进艺术生的画室。受天气的影响,画室里的空气里混杂了些许颜料的气味,闻起来湿漉漉的,室内随处可见的色彩斑驳的痕迹以及凌乱的画具,正值傍晚,这间画室的氛围瞬间显得落败和颓废。窗台旁立着一幅画板,程灵溪好奇地走过去打量了一眼——这是一幅未完成的日落晚霞,基本的画面布局已经勾勒完整,但色彩的部分明显还在雕琢,正是透过这扇窗户所可以欣赏到的景观。不过今天下雨了,没有晚霞,也没有日落。“这是我的作业,还没完成,最近一直下雨,我捕捉不了色彩的信息,就暂时搁置了。”夏明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灵溪闻声回头时,他手里已经又拿了一把伞。“咦,这个味道…”注意到画板旁边的调色盘,里面的颜料洒出来了一些,难道白音身上的颜料的味道就是这个?虽然她身上的味道可能会被衣料、香皂中和一些,但颜料的独特气味,程灵溪还是不会闻错。这么说白音今天早些时候来过这间画室了?程灵溪下意识看了一眼白音,又看了看夏明彻,心下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八卦成真的预感:莫非她那会儿的猜想是真的?“那个……夏同学,你跟白音不会是情侣吧?”刚刚还一脸平静的夏明彻,在听到“情侣”二字的时候,看起来突然有些紧张,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游走在白音和程灵溪之间,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白音倒是先淡定地否定了程灵溪的想法:“不是,我们只是从小就认识,一起学画画,到现在也是关系好而已。”“原来你之前学画画,是跟他一起啊……”看到程灵溪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白音继续打断说:“我后来没再继续画画了,但还挺喜欢看画展的,偶尔会来美术楼看展。明彻的一幅肖像画,去年还拿了市里的新星奖,还是我们学校的优秀作品呢。你听说过吗?”“我们美术楼还有画展吗?”“当然有,就在一楼展厅里!我们学校的艺考生都很优秀的。”夏明彻说,看到白音煞有介事又自然地将这个话题撇了过去,他心里虽然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一股怅然若失。“天呐,原谅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程灵溪瞬间膜拜点满,大神竟在我身边?夏明彻赧然地笑了笑。“那……那个得奖的肖像画是哪一幅啊?我可以看吗?”她突然来了兴致,一时将八卦抛到了脑后,“我哥之前上学的时候学过速写肖像,现在也是能他工作中的一项辅助技能,所以我还挺喜欢看肖像画的,从小就有兴趣!”“就在一楼展览区,现在应该还没闭展,要不我们一会儿去看一眼?”夏明彻提议。“好啊好啊!”如果一定要说她有什么艺术细胞,那只可能是肖像画了。受哥哥的影响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跟自己的性情有关,看着画中人的表情神态,就像是窥探他们的精神世界一样,人的思想和情绪表现在微表情里。过去的她还经常对着哥哥的画自言自语,也可能是这样的原因,让她养成了察言观色并且喜爱交流的习惯。但更深层次的艺术造诣,她是真的没有细细研究过,依旧小白。“丰海一中优秀作品鉴赏厅”内。琳琅满目的画作中,程灵溪几乎是一下子就辨认出了那幅画——画中的女孩穿着一袭冷白色的连衣裙,浓密如绸缎般的长发错落有致地垂至小臂,一枚不起眼的发夹拦住了鬓角的碎发,那双杏仁般褐色的眸子里,仿若盛有一池秋水,泛着柔波,蛋清般白皙的脸颊,被豆沙色的嘴唇中和了许多冷感。“哇!这是……白音吗?也太美了吧!”程灵溪脱口而出,一时不知是夸女孩长得漂亮,还是夸得夏明彻画得漂亮……“这是我姐姐。”白音走到她身边纠正道,“她十五岁的时候的样子。”“我说呢!你们姐妹俩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程灵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下意识补了句——“也难怪啊,这么看的确,你姐姐应该……”明明她们的五官都是一样柔美,而这幅画的笔触也是那样细腻,可程灵溪还是感到画里的姐姐,与白音不同,有一股倔强又坚定的气质。不像白音,眼底反倒满是淡淡然。“应该?”夏明彻反问。“我是说,咳,从这幅画来看哈,你姐姐她…看起来要比你活泼?”展览室内一阵缄默。大概有个五六秒,夏明彻猝不及防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说,你还真的挺有鉴赏能力的,这都能看出来?!”可程灵溪的脸颊却忽然因此而热的滚烫,她咽了口唾沫,慌里慌张地整理着耳边的两条麻花辫,向来引以为傲的嘴皮子也突然就不利索了——“我……我我也不是专业的,可能说得不太准确,我其实…就是想来欣赏一下…我也没想这么多……”完了完了!丢人丢大了,我在说什么啊?!人家看画都会说哪里好看,哪里传神!我居然说画里面的人活泼!?还跟现实中的人对比!“…我没学过美术,没啥艺术造诣,理解得肤浅,还不准确,但你们不要误会我……”在两个“大佬”面前班门弄斧,她不会成为有钱人家孩子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吧?她甚至在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那个画面——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啊?”夏明彻虽然打断了她,口中却很认真地安慰:“艺术的理解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层次也没有对错,无论是谁,看到一个艺术作品,都可能会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储备,去对它们进行一个角度的理解和鉴赏,而也正是这些不同的角度,又同时聚焦在一个作品上,才显得它们的价值更加独特,反正在我看来啊,艺术鉴赏是没有正确答案的,它们就是看不见摸不着得东西,反而人们对它的情感和喜爱,才造就了它们的价值。”程灵溪看着这个少年,他目光笃定,但表情此刻却格外柔和……“正如这幅画,它会得奖,除了权威和专业的解析外,它也获得了很多非专业人士的肯定,什么最基本的色彩搭配啊,风格呈现啊,尽管是一些十分浅显的理解,但是这些也并没有错啊,我就喜欢听实实在在的评价,而所谓专业的东西,那是作画人的必备技能,又不是赏画人的,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为此感到尴尬嘛?”夏明彻抿了一下嘴唇,大概是想到自己刚刚的大笑,让这女孩有些“无地自容”了,解释道:“我那会儿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反倒是,我笑是因为觉得你的角度特别,从肖像画里捕捉人物底色,是一件很聪明的事,这不就是你的艺术见地嘛?我觉得很有趣啊!”此刻的夏明彻,就像是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而他的脸庞也是那样俊朗,坚定地诉说着自己艺术见地的同时,也散发着炽热的光芒。如果心动有颜色,那么对于此刻的程灵溪来讲,应该是金色,如果心动有声音,那么应该是七弦琴悠扬的琴声。“而且,灵溪,”白音忽然叫了她的名字,“你刚刚说的,一点都没错啊。”“…?”“我的姐姐确实比我活泼多了,你理解得很到位!”白音的口吻里一下子多了一份热情,她是在鼓励自己吗?白音朝着夏明彻抬了一下下巴,“不信你问明彻,他的画,他最有发言权。”夏明彻赶紧重重点头:“没错!我最有发言权!她姐姐可开朗多了,什么都不怕,我小时候跟阿音闹着玩,她以为我欺负阿音,还追着我满院子揍呢!你看你厉害不厉害,一眼看穿一个你不认识的人?!”程灵溪瞬间笑了出来,刚刚还十分安静的展览室里,白衣女孩的肖像前,三个少年少女正享受着不约而同的快乐,笑声连连回荡着,伴随着门外嘈杂的雨声,美好的周末终于还是如期而至……“哎哎哎!”门卫大爷焦躁的呵斥立刻扫了他们的兴致。“你们三个怎么还没走!我要锁门了!幸亏我听到声音来看一眼,没啥事赶紧走吧!耽误时间!你们不用上班,不知道学校是不给我加班费的啊!!”三人闻此赶紧尴尬道歉,鱼贯溜出了展览厅。程灵溪的心里颇不平静,像是在夏天的烈日下,手里的棒冰逐渐融化,酸甜的冰水顺着指尖流到了袖口般,心痒痒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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