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一行人越走越近,杜牧和杜布站起来了。对面的齐八公子、“有痣青年”和五个仆从等人都转过了视线。在他们眼里,树下俩人都是乡巴佬,其中大人身材矮小,短褂草鞋,小孩也差不多。面貌普通,双眼明亮,倒还算不怯场。但八公子记得昨日在“醉香居”献上了野猪肉干后老爷子所给予的好评,并且事后还和“有痣青年”交流过,并派人打探过有关那乡下“豁牙”的情形。齐八公子停了下来,打量了杜牧几眼:“你就是前日那在街头撞我、赔我猪肉干的那乡下人。对了,你门牙缺了,还是个豁牙,对吧?”眼前有贵人记得自己,杜牧赶紧拱手为礼,躬身团团作揖,说道,“八公子好记性,我是本县半山村人。“村里人正好也都叫我‘豁牙’!“前两天我弄些猪肉干来来城里贩卖,给我家婆娘治病。“不曾想冒犯了八公子,还多谢齐八公子担待。”——“也多谢当时这位公子解围。”杜牧朝着那位“有痣青年”再度行礼。“不客气,”“有痣青年”摆了摆手,继续道,“当时你撞烂了齐八公子的衣裳,那可是上等绸缎衣服。“要二百两银子,真要赔你是赔不了的。“不过,你的猪肉干齐八公子倒挺喜欢。”“此事已过去,不提也罢。”齐八公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我问你,你可是会烧烤?能制作出那口味独特的猪肉干出来?”“这个我晓得,”杜牧说道,“制作这猪肉干,食村、调料和工艺,都缺一不可。“我从小跟随孩子他爷爷一起做,这个倒不是难事。”他的这番话,意图将儿子也带出来了。——“你家里有什么人?家现在住在哪里?身边还有什么人……”齐八公子想要盘问杜牧。当杜牧正要回答,齐八公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算了!问都要问半天!“‘永福’,我先到你家的铺子里喝茶去了!”后面那句话却是针对“有痣青年”说的。——“有痣青年”名叫“施永福”,是“施记铁匠铺”少东家,近一年多来刻意交好八公子。二人年纪相近,喜欢武艺,而且两家还有一些生意往来,所以相互间就混熟了。在整个摩托罗县城,如果和齐家混熟了,那生意就可以上升一大截。施永福介绍了八公子的身份,指出他是齐家的八公子,家里产业很大,“老象鼻客栈”也是他家的产业。现在,齐八公子对杜牧的烧烤手艺感兴趣,让让他去齐家帮忙烤猪肉干。杜牧听后又惊又喜,没想到事儿竟然一下子就前进了一大截。。“你家里有什么人?家现在住在哪里?身边还有什么人……“你将具体情况介绍一下吧。”施永福少东家仔细听杜牧回答,不时盘问。一番盘问下来,施永福少东家对杜牧一行的事情基本上都清楚了。施永福还仔细盘问了杜牧一行人半夜穿越牛二山脉的经历。听了他们的鸡鸣狗盗之事,施永福觉得有趣。但对于他们的来历清白一事,却再也毫无怀疑。——于是,杜牧跟着施永福公子来到“施记铁匠铺”,见到了齐八公子。齐八公子倒没什么架子,说道,“杜兄弟,我就按你的规矩,叫你声豁牙兄,如何?”得到对方赏识,是自己最大的目的。杜牧赶紧拱手鞠躬。“多谢齐八公子抬爱!”“我想让你去我家烧烤些猪肉干,你可愿意?”齐八公子笑眯眯的。“愿意,百个愿意!”杜牧赶紧拱手,并且继续道,“不知报酬如何?”杜牧问这后面一句,就是想让事儿变成铁板钉钉。“如果你做得好,我重重有赏,”齐八公子笑道,“如果做不好,那就滚蛋!”齐八公子脸骤然变冷,声音高亢,声震屋瓦。这一吼之下,杜牧父子身体发寒。临离开时,齐八公子将有红色“齐”字的令牌交给杜牧。杜牧将之双手捧起,不由感慨,事儿达成得好突然。——离开“施记铁匠铺”后,杜牧将怀中的银两按了又按,同时感叹刚才的经历太过离奇。本以为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所希冀,自己都想要去城东去找活计了。花费二两八十二文钱,本以为要两三个月才挣得回来,哪料离开时施永福公子很大方地给了父子俩十两银子。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事儿?杜牧左思右想也弄不明白,但无论如何,身上的银子总是真的。沿途父子找了个安静地方的的树下石凳休息。。见附近没人,杜布小声问道,“爸,为什么那施永福要给咱银子?”“这事儿我也搞不明白,我们不是他的亲戚。“前面因拿了我们猪肉干而赔偿给我们?我想不是。“我们一头野猪还不值这个钱呢!”杜牧摇了下头,显得有些苦恼。“爸,他说要我们在齐八公子面前多美言几句。“是不是因为他要巴结齐八公子,而我们可为他说好话?”杜布问道。“你这小子倒将大人的话记得清清楚楚”,杜牧笑出声来,“你一说,我再一琢磨,大致也是这么个意思。“这里要看齐八公子是不是那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但大人物又怎么会看上咱爷俩这乡下人呢?“这是福缘还是祸事呢?”杜牧还是苦恼。“爸,我们回去,再问问肖老爷爷,怎么样?”杜布说道。——翌日下午,杜牧带着二狗子、杜布和小旺来到通衢大街西段。这是和王麻子约好见面的地方。等了不久,他们即看到一个男子脚步虚浮地走近过来。这人衣衫蛞蝼、披头散发、光着脚丫。仔细一看,这人竟是王麻子叔叔。三人都吓了一跳。看到三人,王麻子叔叔双眼放光,赶紧要东西吃。一顿狼吞虎咽后,王麻子叔叔才讲了自己的经历。原来他在南三区找王三星叔叔没找着,反而被歹人给瞅上了,在一个偏僻小巷被三五个大汉蒙头打了一顿,东西全部被抢走。“甚至脚上的草鞋也不放过,实在太可恶。”王麻子叔叔骂骂咧咧的,能够帮助消消气,但于事无补。——杜牧借给王麻子三十文钱,后者买了草鞋和一身干净的旧衣裳换上,跟随来到肖氏谒舍。王麻子和肖老掌柜相熟,刚一见面就对老头子一番冷嘲热讽,气的肖老掌柜翻白眼,似乎要背过气去。到晚上四人所带的硬面疙瘩基本上吃光,而要卖的东西也全部卖光,未来何去何从?杜牧父子决定留在摩托罗城,二狗子决定在这儿找散工做。王麻子有些想念家里的老婆孩子,但血本无归,一时没方寸。“当断不断,反遭其乱。“你快点决定,明天过后我们见面机会就少了。”杜牧提醒道。“好,我决定和二狗子一起留下!”王麻子一拍大腿,站起来笑道,“牧歌你走了,二狗子这愣头愣脑的,我也不放心啊!”“你这狗东西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到时候可别占我便宜!”二狗子叔叔翻翻白眼,很是不屑。“你说我是‘狗东西’,我名字里可没个‘狗’字!”王麻子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刚见面时的落魄模样。“你们定下了,我也就安心了。“大家出门在外,要相互帮衬。“王麻子你别老师调笑二狗子!”北二区城墙外,杜牧牵着杜布的手,对王麻子叮嘱道,同时在离开前另借给王麻子叔叔三两银子。“牧歌你放心,我平时只是嘴巴毒一点儿,绝对不会乱欺负人!”王麻子拍拍胸口。“二狗子你要多看多听少说话,不要轻易和人争执,有什么事多和王麻子打个商量。”杜牧又转头叮嘱二狗子。“此外也帮我暂时照看一下小旺。”“我省着!我省着!”二狗子急急忙忙地点头。“有什么事我一定多和王麻子打个商量,小旺绝对不会给你丢了。”——北二区城墙高高耸立,牌楼上站岗的武者身高马大,长枪金光凛凛。父子二人穿上七八成新旧衣服,脚上换上布鞋,一身清清爽爽,和乡下过年时穿的一样。穿过岗哨,进入北二区,里面道路更加宽敞,两旁栽种有百年古树,沿街有各种鲜花,芳香扑鼻,让父子如同进入了花园世界。远处一个小山包上青砖黑瓦栉次鳞比,一栋五层高楼位于最高处,显得鹤立鸡群。父子俩沿着街道边沿慢走,前面青砖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齐”字,墙角附近有一个菊花园,里面栽种着多头菊、独本菊、大丽菊、悬崖菊、艺菊、案头菊等各种各样的菊花。一个五十来岁的园丁正手捧一束案头菊迈出园子,他头戴短巾、身着短褂、打着赤脚,身高和杜牧差不多。按照五旬的周老哥的指点,杜牧父子来到一处齐家仆人管理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