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署“大人,探子来报,那伙黑衣人还在四处寻找,目前尚不知所寻何物,不过有兄弟在陇县也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属下已派人前去查看,大人之前也亲自去过一次贡县,难道也没追踪到那寻物之人吗?徐豹回禀完,停在原地等着下一步指示,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任何动静,遂抬头看向书案后之人。只见魏景灏双腿斜放在书案一角,人躺在黄木雕椅内,单手撑着额头靠在扶手上,正在小憩中,另一只手置于横于腰间,骨节分别的手指细长、白皙,或许有人会觉得拥有这双手的人,肯定是如沐春风般的公子世无双,可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这双棱角分明的手在挥起剑时有多么杀伐果断,让整个皇朝的人都敬畏三分。正当徐豹要悄悄退下时,上方传来的嘶哑的声音,“徐豹,让去查探之人,注意隐藏行踪,有了上次的刺探,他们必会有所警觉,如有任何发现,不可莽撞行事。”“是,属下明白,先行告退。”说罢向魏景灏行了一礼方才离去。上次的探查要不是那女子冒然进了山,那黑衣人便不会那么轻易逃脱,如今打草惊蛇,恐怕探查起来会更回困难。也怪自己,当时若敝下那女子,只顾追黑衣人,那女子可能会被后面尾随之人灭口,毕竟他们的原则便是宁可杀错,也不可放过。为了解决后面的蝼蚁,错过了追踪的更佳时机,只能无功而返。不知是那隐忍的哭泣声,还是那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总是断断续续地萦绕耳边,不仅为她改了行程,还夜半偷入客栈为她上药,想到这,魏景灏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荒唐,曾几何时这般为一个女子操心过,不过按当时那女子所说,她应该已经到都城了吧。魏景灏突然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往书房走去,暗自告诫自己:魏景灏呀魏景灏,此刻你还有心思操心这个,兵符的事还未有头绪,说来押送回来的囚犯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了……城卫署大牢内,最里面的牢房内,一个人正瑟瑟发抖的卷缩在角落里,一点风声草动,他都要紧张得四处张望,抱紧了双臂。其实也不怪他,被人关在这里已有一段时日,可并没有人来提审他,只是天天能听到鞭子划破肌肤时的刺啦声、还有那不见息的惨叫咒骂声,每天都能看到清晨好好的一个人被带进去里面审讯,傍晚总是拖着血淋淋的人扔回牢房,也不管死活,长期的的紧张得不到舒缓,让他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而这正是魏景灏要的,他要撬开此人的嘴,交待出与那宫人互通了何信息,又是为何人指使。踏…踏…踏……脚步声由远及近,缩在角落的人把头深深埋进膝盖之间,这声音仿佛猫的爪子般,一下下挠得角落之人几欲发狂,嘴里一直语无伦次的说着“不要……不要……”牢门一打开,角落之人便抬起头,看着鱼贯而入的官役,突然发疯般冲上去,跪扑在最前面一人的脚下,抱着那人的腿一边说:“大人,饶命啊,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全招,我全招。”徐虎抬腿踹开地上之人,恭敬的走到旁边,让出了身后之人。男子身穿玄色官服,袖口与下摆随着火光的晃动,可瞧见金色的暗纹。拔高的身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一头墨发仅用白玉簪子盘在头顶,高挺的鼻子,配上浅红的薄唇,让人见之难忘,此时浓密的眉下一双狭长的眼正冷冷地打量着地上之人,衬得眼下那颗小小的泪痣愈发明显。地上之人又往后缩了缩,为了活命,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魏景灏只是扯了扯嘴角,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对后面摆了摆手,就有人拿了纸笔来记录审问结果,审问就此开始……客栈客房里,我正在做着过滤盐,除夕小心翼翼的在旁打下手,当听说我要用这个去跟钱庄支银子时,更是不敢有点儿马虎。现在已有三个小竹筒的量,再多两个就够了。待准备妥当,我洗了脸上的伪装,把头发用绳子扎了个高马尾,换了套浅紫色的束腰装,没了女仕服袖口、裙摆的繁琐,这套衣裳的袖口和裤脚都有一根绳子,可以直接绑起来,外衫再用根腰带一束就行,干脆利落。用个锦盒装着几个小竹筒,让除夕抱着,便出房门。来到大堂,看见夜与阿满正在用膳,方想起一早都未进食,晚些时候还有硬仗要打,得先填饱肚子。拉着除夕坐在桌前,看有夜刚刚让小二送的馒头咸菜,我也没吱声,只是伸手拉到面前,自己拿了一个,顺手递给除夕一个,就着咸菜开始吃。夜一开始看到我的装扮,还挺吃惊的,待看到我俩用膳的运作,瞬间就不忍直视了,只放下箸,倒了两杯水递了过来,我看到被推过来的水杯,抬头看了夜一眼,点了点头算是道了谢,正准备拿起来就喝,想起前次的经历,先用嘴唇碰了碰,确定不烫才敢大口喝。夜看着我的运作,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不到半盏茶时间,我跟除夕就用完膳,火急火燎地出了门。桌上的阿满不解的问:“夜哥哥,除夕姐姐他们去哪呀,这么着急?”“阿满不用担心,她们去办事,晚点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没吃饱,我再给你叫点吃的,嗯?”“嗯,谢谢夜哥哥。”阿满开心的拍着手笑道。夜摸了摸阿满的头,笑了笑,眼睛望着窗外,充满了担忧。我和除夕目的明确,直奔博瑞钱庄而去,昨夜跟店小二打听过,他说都城当属博瑞钱庄最大,虽然容氏钱庄也差不多,但既然要支银子,那肯定找最大的,能在都城开钱庄,那肯定有背景,大的不怕它突然垮了,而且大钱庄掌柜的肯定眼光比较长远,我这支银子的招,只能看前景,不能只看当下。在钱庄门口看了下,不愧是大的,这人来人往,可见信誉不一般。我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一踏进门,就有伙计来到跟前问:“客官是需要兑换银票,还是支银子呢?”“伙计,找下掌柜,我有笔大买卖要同他商议!”伙计将我上下打量了好一阵才嘀咕着去找掌柜,我四下看了看钱庄整体布置还挺合理的,一点也不浪费空间,看来背后之人,不仅有背景,个人自身休养也挺高,就是不知道我这个支银子的法子他能同意不?约莫半柱香的时辰,才看到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人同伙计从二楼走了下来,我连忙站起了身,却并未上赶着巴结,若真像条狗一般凑上去,别说掌柜,我自己都瞧不上自己,现在我只用让自己不卑不亢即可。客套了几句,我就提出换个地方商谈,掌柜的也是有眼力劲的,立马把我们带去了二楼一间靠街边的房间,关了门,开着窗,看掌柜的这一举动,我不禁对他印象又好了几分,知道避嫌,不管生意成不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姑娘,咱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您不妨直说,有何买卖要与我博瑞钱庄商谈?”“掌柜的,您东家名下可有酒肆?”“我东家家世不弱,名下倒是有几个酒肆,只是不知酒肆与我们此时谈的买卖有何关系?”“不瞒掌柜的,我想从贵钱庄支八百两银子,不过我没有担保人,也没任何东西可以抵给您做押,我会用另一样东西来作保。”言罢,摆摆手,让除夕把锦盒放到了桌上,打开盖子,转了个方向推至掌柜的面前。掌柜的拿起一个小竹筒,左右瞧了瞧,未看出端倪,只得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掌柜的,您不妨打开盖子,用手指沾少许里面的东西尝尝,当然,您不必担心,里面的物体不是什么害人之物,只是做菜时的一种调味料而已!”说罢,我作了个请的手势。掌柜的将信将疑的打开试了试,当尝过味道后,眼睛下意识的眯了眯,随后便恢复如初,盖好盖子,将小竹筒放回锦盒,合上盖子,不说收下,也不说推回给我,只看着静静的说道:“姑娘想用此物如何作保?”“掌柜的觉得如果把这用在酒肆,一天的客人能增加几成,如若天天都用此物烹饪菜肴,如若整个都城只有您东家的酒肆方有此物,您觉得一日收益能增加几成?”我抛出问题后,便不再说话,等掌柜的自己算计,只要他不傻,应该能算得出其中的得失,便转头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想着如果掌柜的不动心,又该如何说服他。大约半盏茶后,掌柜的开口问道:“姑娘怎么肯定此物一定能吸引客人前来品尝?”“这个简单,此刻昨近晌午,想必酒肆的客人也是非常之多,您大可拿几瓶去两间不同酒肆试试效果,待到晚膳结束后,您核算下仅晚膳这顿,您的收益相较昨日晚膳时的收益是否有增加便知。”掌柜的听后,便拍手招来伙计,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便把锦盒递给了他,伙计看了看对面的我,见我没什么反应,便抱着锦盒跑下了楼。除夕一看我俩辛苦了几个时辰的东西,半分银子没支到,还被人拿走了,脚就下意识的往前要去追,我急忙伸手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待除夕委屈的重站回我身后,我抱歉地对掌柜的笑了笑“掌柜的,见笑了!”“看姑娘身后丫鬟的动作,只怕此物得来不易,敢问姑娘此物是如何而来?”“掌柜的倒是识货,此物确是我与我家丫鬟一起加工制作出的,至于原材料,掌柜的想必也是天天在食用,也是每个宅院都会用到的东西——盐。至于是如何得到刚才您尝的味道,那便是我的本事了。掌柜的,您看我用这个作保,可行?”“此物若真有姑娘说的那般神奇,用来作保,倒不是不可以,只是百八两也不是小数目,待傍晚几家酒肆核了账,我自会上报给东家,待东家首肯,银子自是可以支予姑娘。不过若真的支给姑娘银子,姑娘要如何偿还这成本和利息呢?”“敢问掌柜,贵钱庄是如何计算利息的呢?”“平日支取银两,有人作保情况下且保人是钱庄熟客,按月计算,收成本的8厘作为利息,如果保人是一般客人,收成本的一成作为利息;如果支取的银两金额越大,对保人要求也就越严格,相对的利息就收成本的8厘。”听完掌柜的话,我拿出纸笔,一阵核算,当然,用的是21世纪的计算方式,算好皇后,便说道:“既如此,如若我支取八百两,按成本的最低八厘收利,借上半年,那偿还的总数便是一千两百六十九两,不知掌柜的,我可的计算可有误?”掌柜的拿出随身携带的算盘一阵劈哩叭啦后,回答道:“姑娘倒是把算账的能手,总数准确无误。姑娘打算如何偿还呢?”“很简单,我供精盐于掌柜的,收取对相应的银子,若每日提供10瓶以下,包括10瓶,每瓶以八两银子卖给您,若第日的数量超过十瓶不满20瓶,每瓶以十二两银子卖给您,每日打烊后核完账,结完当日银钱,您看何如?”“姑娘这定价倒是高得离谱,只怕整个都城没几家吧?再说我博瑞钱庄与姑娘从未打过交道,这又是支钱,又是现银买这个精盐,万一姑娘诓骗于我,我如何能保证钱庄没有损失?”我笑了笑,终于等你说出这句话了,我还怕你不说呢,要是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弄得到户籍,嗯…哼哼哼…我在心里奸诈的想“知道掌柜的不信任于我,可以与我等一起去衙门看着我落户籍,实不相瞒,小女子之所以沦落至此,皆是家里双亲过世,小女子孤身一人流落在都城,想在都城谋个营生,原本就是要落户于此的,有了衙门的见证,我们再立下相关字据,盖上手印,如若小女子逃了,掌柜的可随时报官抓人,您看如何?”掌柜的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姑娘,此事小老儿作不得,待小老儿回禀完东家,再连络姑娘,您看如何?“当然,这个我能理解,只是希望掌柜的莫要让我等得太久,最迟明日午后,还等不到掌柜的答复,我便只能寻别处合作了。”说完话,留了我落脚的客栈地点,我便领着除夕施施走了。直到转过了拐脚,我才虚脱般沿着墙面划到了地上,这谈判真不是人人能干得了的差事,这才几个时辰,我都损失了多少脑细胞了,谈也谈了,利益得失也讲得分明,一切就看晚上打烊后,几家酒肆核完账的结果了,希望如我想的那般才好,要不就麻烦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