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出路(1 / 1)

寒莳情 三无JT之雯子 2882 字 2022-10-10

(翌日,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山丘移到地面时,山坳里的满目疮痍,配上零散蜷缩在地的几人,更显凄凉。印月容呆坐于主楼废墟的台阶上,阳光射得他的脸显得异常灰败,对于印月容来说,前面二十一年的岁月从未如此狼狈过,就算是母亲重病之时也不曾,只因那时除了母亲,自己一无所有,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家族兴衰统统与自己无关,也不在乎失去与否。可现在不同,享受了身份带来的殊荣,不论是印月楼楼主,还是容家大少爷,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个懵懂无知,只因赌气好玩便盗走了父亲矿石的少年,就在昨日已死了,现在的自己,要考虑的是印月楼的血海深仇、是整个容家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还有躺在地上这十几人的安身立命之所,整整一宿,印月容也想不出完美的解决之法,若印月楼只是江湖帮派还好,可偏偏其楼主是容家的大公子,盗的不是他物,而是容家负责的矿石,既然别无他法,不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老头子,让他帮着想想主意,或许他人脉广,能有可解之法呢?想到这里,印月容脸上显出几分喜色,急声叫着:“雨绝”“楼主,有何吩咐?”因为担心印月容,同样一整宿不敢合眼的雨绝快步至台阶下。“让人收拾收拾,跟我走”等雨绝带人将楼里日常可用之物归拢才发现,其实现下已没什么可带,趁手的物件都让大火给烧没了,众人看了看彼此,说是两袖清风也不为过。向印月容禀报后,他也未再开口,只摆摆手,当先朝山外走去,余下之人回头看了一眼,便转身跟了上去。寂静的山谷中,除了一片未烧毁殆尽的屋舍残片,只剩下一块新立的木碑孤零零的对着山谷入口方向,像是在送别,又像是在等待,只是不知这送别的是谁……等待的又是谁……谁能想到这曾经辉煌一时、让人闻风丧胆的印月楼,如它扬名之初那般,一夜之间人尽皆知,又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匆忙回了容府,安置好众人,又让管家请了最好的大夫替雨夜、风影二人诊治,容月印便只身来了容明逸的书房,可是临了却没有勇气去敲门,害得路过的仆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胆大的还贴心地跑来询问:少爷,您怎么不进去呢,老爷今日未外出的。容月印在心里把这人骂得半死,却还是只字未言。这时书房内传来:“是月印吗?进来吧”都被老头子听到了,容月印只得硬着头发进了书房,随手关上了门挡住了外面那些好奇的眼睛。例行请了安,等被叫着落坐之前,砰的一声跪了下去……把书案后的容明逸吓了一哆嗦,以往只要这小子一跪,准没好事,不是支大笔银子,就是外出几个月不着家,这次不知又是何事,容明逸能不哆嗦吗?容明逸忐忑地问:“这次又是何事啊?”只见容月印也不吱声,只是趴在地上好一阵,方开口道:“父亲,只怕此次我给家里带来了杀身之祸。”“怎么回事?”容明逸焦急问出了声。容月印便从遇见师父,打理印月楼,接任务,到后来接到盗令牌、再是盗矿石,直到印月楼被人袭击,死了好百十号人,矿石丢失,一桩桩,一件件,事无遗漏。容明逸的脸从开始的愧疚心疼,经震惊,再到后来的痛心疾首,最后直接变成了勃然大怒。从接回容月印那天,他深觉亏欠他们母子,曾爱过的女人又在自己毫不知情下离世,自己便对容月印特别放纵,只要是自己能摆平的事,他从未严格苛责过他,本想着等他长大成人,有些事能自己明白,行事会有所收敛,可谁知没等来他的长大懂事,而是等来了一个祸及容氏满门的滔天大罪,气得容月印想生生掐死这个逆子,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相信他会长大继承家业,挑起容家大梁…啪…啪…容月印生生受了父亲气极下的两记耳光,嘴角有丝丝血迹溢出,可他自己却毫无感觉般摆正姿势依旧跪着,虽然脸颊很是痛,可看着父亲被自己气得脸色涨红,大口喘息,原本担心得想膝行过去安慰安慰的容月印,转念又想: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还有什么资格去安慰,或许自己不在他跟前杵着,他很快便能恢复。自嘲地缩回那轻迈开的膝盖,老老实实的跪着,不管是什么后果他都愿意一人承担,不连累容家,从回到容家那刻起自己便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发泄过怒火后,容明逸颓败地跌回檀木椅中,口中喃喃自语道: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时光如梭,月亮升起又落下,晨曦初露,书房的爷俩,一个坐着,一个跪着,整整一夜,未说只言片语,连动都未动一下。容明逸神色如常,站起身后整理好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袍,甩袖离开了书房,擦身而过之间,未向容月印递去一个眼神,更别说让他起身的话,容月印只得继续跪着,独自一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日照当空,虽是骄阳,因正值初冬,散发出的温度尚不能温暖人微凉的身体,都城的人们早早着了冬衣,容月印自昨日离了宴席,穿的都是薄秋轻便简洁的外衫,此时跪在地上一宿又半日,纵是铁打的身体也不免头晕眼花,正迷糊之间,便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敲门之人显得我非常急切,不待里间的人应允,便急急奔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少爷,不好了!您带回的两人,均发起了热,之前请来的大夫看过后也是毫无对策,眼看着发热的时辰越来越久,覃大夫说,要再降不了热,只怕人就废了。”听罢,容月印也顾不上罚跪一事,用手撑着地面就要站起身,可刚站起便又跪了回去,伴随着容月印的一声闷哼,发出咚…的一声。听得容管家心都颤了颤,忙跑过去扶起容月印,一边关切地问道:“少爷,您没事吧?”容月印咬着舌尖,待尝到铁锈味时才松了口,说道:“无妨,走吧!去看看”容管家扶着容月印来到客房时,雨绝等人皆在,看到容月印的面色苍白,雨绝刚想上前询问,可看那管家模样的人对楼主如此恭敬,遂收了踏出去的脚,转身看着榻上的雨夜和风影大人。其实他不傻,从离了印月楼,来到这容府,楼主就变了,府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他也对府里的一应事物熟悉无比,就好似容府才是他的家,印月楼不过是楼主闲暇时摆弄的一个物什。虽然尊一声楼主,可平素与自己熟络之人是躺在榻上的雨夜、风影大人,私心里更偏向他俩,所以楼主命令去哪里落脚都好,只要能救治他们,我雨绝不说二话,可看着忙碌的大夫,再看看高热不断的两人,雨绝陷入了绝望!“大夫,可商量也对策了?”众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头,其中一人说道:“容公子,不是老朽等不尽心医治,实在是两位伤得太重”,说着指着雨夜道:“此人胸部贯穿剑伤,其他部位也有不同程度的刀剑伤,又受大火焚伤,身体各处均有皮肤溃烂,外伤我等皆已自治妥当,可难就难在他失血过多,胸部的剑伤也伤了肺腑,只怕…”说着又摇了摇头。后指着风影说道:“这位身体各部位虽也有刀剑伤,可不致命,最要命的是他的内伤,不知是何人如此狠辣,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伤了,就算侥幸降了热,不花三年五载时间的来休养,也会早早离世。”虽然容月印已猜到他们凶多吉少,可亲耳听到还是难以接受,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推开容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才开口之人跟前,双手钳着那大夫的肩膀,“大夫,可还有其他办法,他们是我仅存不多的人了,请大夫想想办法!”或许是太过悲愤,或许是太过劳累,又或许是心灰意冷,说着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大夫身上,惊得一众人手忙脚乱的把脉施针,待一切稳定,方舒了口气…“我儿如何了?”一道声音突兀自院外传来,有心思活络之人,立马明白这是容当家在担心自己公子,立马回道:“容老爷请放心,贵公子只是过度劳累而已,加上一段时间未曾进食,这才体力不支,开点汤药稍加调理便可恢复。”“有劳助位大夫了!”容明逸朝大家拜了拜,用眼神扫了下背后榻上之人,便带着管家离开了。约半盏茶后几个大夫正热火朝天顾商着讨该如何给另两人降热,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诸位可有想到对策?”众人扭头看去,却见容府公子已然清醒,正歪着身子撑长脖子期盼的看着自己这边。几个大夫正觉羞愧难当之时,只听一个大夫低声咕喃着:要是薛神医在,肯定有办法!“薛神医?对对对,若是他的话,说不定真能救下那两位。”“薛神医,那个以毒杀人,以药救人之人吗?”容月印开口问道。“不错,正是他,但凡前去救治之人,只要给得出他想要的,就算是半足脚踏进了棺材,也能给人都拉回来。”大夫之一说道。“可这薛神医不是在四处游历吗,一时之间如何找寻?”大夫之二说着“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据我所知那薛神医此刻就在都城,只是他所在之地不是我等能随意进出的。”大夫之一又道。“难不成他在都城皇朝?”“那倒没有,只是,只是他现下在城卫署。那魏署长的手段诸位也不是不知,只怕得他点头请薛神医治伤,比我等想入皇朝还要难上许多。况且榻上两人可没那么多时日可以等我们慢慢去跟魏署长攀交情了。”听得一众大夫的言论,容月印只觉得碰上了救命稻草,便是下跪叩头他亦愿意。可单评他独自一人,是断劝说不动魏署长点头,可若是三大家族之一的父亲,说不定事情还有一线转机。思及此,容月印忙掀了锦被,下床套上鞋,一点点地向容明逸的书房挪去,看出了他的意图,雨绝忙上前搀着他,陪他来到书房门口辙回手,退后几步安静的站着。深吸一口气,容月印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到容明逸还是坐在书案后,手里翻看着卷轴,容管家躬身立在一侧。容月印径直来到书案前,一弯腰又跪了下去,额头抵着地面,嘶哑的道:“父亲,我知这次是我闯下弥天大祸,您就算杀了我也难辞其咎,可我带回来的两人皆是为了我才被伤得如此之重,现下药石无医,可我打探到城卫署现有一薛神医,毒医双修,有起死回生之能,想恳请父亲替我救救他们。”说着便不断的叩着响头,书房顿时传出沉闷的咚咚声。好半响都未听到书案后之人的声音,容月印心下越来越冷,想他终究不会为了自己去得罪魏景灏,只觉着从膝盖处传来的寒气越发刺骨,心也跟着冰冷一片,就在容月印快绝望之时,忽听道:“你对魏景灏此人知晓多少?”虽有纳闷为何铁突然提及此人,可心里挂着雨夜和风影,还是老实答道,“所知不甚详尽,只知此人上得王上器重,下得手下拥护,本人又睿智机警,心思深沉,行事果断而大胆,却又不居功自傲,只是此人不喜趋炎附势,与之相熟之人甚少,要想说动他,非有真凭实据或是为都城有益之举方可勉强一试。”“博家大公子与之相交多少个年头了?”容明逸又接着问呃,不是在谈魏景灏吗?怎么又扯上博瑞杰了,虽然心里疑惑,容月印嘴里还是老实说道:“博府公子与魏景灏相交已有十余年,素日看不出交情深浅,却知博瑞杰隔些时日便会去城卫署一趟,虽不知所为何事,但看卫署众官役对博瑞杰的态度,也知其在魏景灏跟前身份相较常人甚是不同。”听罢容明逸便陷入了沉默中,容月印依旧保持着跪趴地姿势耐心的等待着……当夜幕降临,容府上下皆点上了烛火,灯火闪烁,像极了雨绝此刻的心境,对雨夜、风影大人的伤势心急如焚,对楼主进屋后许久未见动静忧虑良多,以往在印月楼,自己只管刑法一事,从未知晓看似一个简单的命令,要顾忌如此多,如果是自己,早早就不管不顾地冲去了城卫署,绝不会考虑冲进去后会给身旁人带来何种麻烦,不由得对以往种种充满了悔恨,恨不能早早为印月楼多考虑一番,如果早一点知晓这些道理,印月楼是不是就不用走至今日的地步了……雨绝胡思乱想之际,却见书房门自里面打开,容老爷当先踏了出来,随后跟的容家管家怀抱一袋沉甸甸的物什,最后才是走路有些摇晃的容月印,刚准备上前搀扶,却见楼主摆了摆手,坚定地跟着容老爷出了容府。当雨绝只身返回客房时,大夫刚给榻上的两位施了针,暂时封闭了他们的身体机能,让他们皆陷入了沉睡之中,机能不再运转,高热自会降下来,让身体多撑一段时日,只是这样一来,当再次激起各部机能时,高热就会无法控制,如果还是请不到薛神医施以援手,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身殒。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城卫署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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