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是怎么了,本来是想做件好事,可说完后面那些话,心里却堵得慌,不知是在埋怨那二人的不识抬举,还是在气那风影的固执偏拗,还是可惜自己一片好心意被人这样误会。待端午、除夕二人追上我们时,我正在市集里看着杂耍,阿满在一旁兴奋地直拍手,我看着里面艺人娴熟的手法,心里在却是一片茫然。虽生在这个时代,可我没有能归的家,我虽然一直努力想建一个自己的家,找寻属于一家的人,可有着两世记忆的我总是倍感孤单,最亲最近的母亲不在,父亲也是别人的父亲,为什么这时我想要一个能靠的肩膀都没有。呵……呵呵…或许这就是上天为了惩罚我,抛下了前世那般疼爱自己的爸妈,故意让我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新活这一遭,要不如何解释这通身的冰凉。随后我大手一挥,买了整整十坛酒,让酒馆掌柜帮着送回了小院,晚膳的吃食全是我平日喜欢吃的,可今夜我却很少动箸,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端午看不下去,伸手去挡,却被除夕拦了下来,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说道:“让主子喝吧,她需要发泄一下,要总憋着,会生病的。”闻言端午只得坐了回去,眼含担忧地看着我,一侧的阿满拉着除夕的衣袖,弱弱地问:“寒姐姐怎么了?”“没事,阿满乖,自己吃东西,等会帮除夕姐姐收拾这些餐具可好?”“嗯,好。”除夕摸了摸阿满的头,抬头看着已经有些微醉的主子,侧过了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盼着有一天,有人能走进主子的心,一直陪着她,让她不再孤单。吱呀…除夕打开寒蒔房间的门走了出来,候在一侧的端午走上两步,问道:“睡下了?”“嗯,睡下了,今次醉得厉害,睡下倒是挺快。你也回房歇着吧,主子能一觉睡到明日清晨,我会在屋外守着。”听罢,端午说了声“辛苦”便回了房,毕竟男女有别,自己一个大男人也无技可施,只得在其他事务上多出出力。床榻上原本熟睡之人,在除夕走后便睁开了双眼,明明头痛欲裂,可脑子却清明异常,那过往种种的辛酸,不知是今生还是往世的统统涌入脑海,让人委屈、让人崩溃、让人抓狂,只想将一切都忘了,这样更不会如此辛苦,偏偏却忘不了,忘不了……从榻上爬起来,透着窗外扬扬洒洒的月光,摸索至桌边,拿起一坛酒,拆开便往嘴里倒去,辛辣从嘴里一直蔓延至腹部,好似揣着一个火炉,滚烫滚烫。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站起身摇晃着走至里间,跌坐在地上,朝铜镜边的瓶子举了举,又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蜿蜒而下,连胸前寝衣湿了大半都未曾察觉。魏景灏掀窗的瞬间便被扑鼻而来的酒味给熏了个满怀,不由得皱了皱眉。从接到徐虎的讯息,便一直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同上回一般,喝成个醉鬼,做出什么出格之事,这一得闲便赶了过来。看到门口守着的丫头,再闻着这味,怕不是自己来晚了!待眼睛适应了这屋内的黑暗,举目望过去,未见那丫头,跳下窗,走至榻边,伸手一摸,榻上一片冰凉,看来这丫头已起身许久,屏息细辨,从里间传出隐隐的抽泣声,这是……哭了!三步并作两步绕过屏风,便看见了那匍匐在地的人儿,依稀可见双肩隐隐地抽动着。魏景灏泛起丝丝心疼,忙将人搂进怀里,拨开凌乱的发丝,露出那张泛着酒气的脸。只见她双眼微阖,眸内水光一片汇至眼角变成一股不间断的细线,滑过耳畔,隐入发丝,紧闭地唇瓣恍惚能听见哭泣的抽气声,魏景灏抱着她,一时却不知该从何下手,二十好几的男子,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境况,只得像儿时自己哭泣时母亲安慰自己那般轻轻拍着她的臂膀,放低声音哄着“蒔儿,不哭,乖……”静谧的夜,安静的室内一遍遍回响着男子低沉的轻语声……良久之后,见怀里之人停止了抽泣声,魏景灏便打横将人抱至床榻上,正准备抽身,却觉察蒔儿双手攀着自己的脖子不松手,夜深露重,想她在地上躺了如此之久,得赶紧裹上锦被暖暖身子,便伸手去拿脖颈后的一双柔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将其取了下来,刚松了口气的魏景灏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眼眸内,却是身下的寒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自己,魏景灏顿时脑海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朦胧的月色透过半启的窗台零星的反射至床榻之上,只见一男子侧身微俯于床畔,双手分开撑着被褥,双臂之间躺着一白色寝衣的女子,柔和的微光衬得女子原本微醉的脸庞更显白里透红,秀色可餐。两人呆呆地望着彼此,慢慢地连呼吸都炙热了起来,或许是月色太过诱人,或许是眼前之人眼里的星辰太过闪耀,当唇瓣相触之时,彼此都颤了颤。那异样的触感、陌生的气息,让两人的气息愈发不稳,寒蒔本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却忘记此时二人四相接,那轻轻的一舔如导火索般把魏景灏的理智给烧了个干净。寒蒔只觉得面前的男子像要将自己拆解入腹般迫切,感受到的全是他的味道,伴着脑后的手不断向前按压,寒蒔被迫仰头承受着那狂风暴雨,咚…咚…强烈的心跳声像是要从胸腔崩出来般,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围在腰间的臂膀不断收紧,在寒蒔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时,却见魏景灏用身体的重量将自己压回床榻,随后颈脖间传来密集的温润触感,伴随着偶尔的刺痛,寒蒔不禁要惊叫出声,男子却用手掩住其唇,不让声音穿透而出。皮肤暴露在外的凉意,还有腰间寝衣带子的突然松散,让寒蒔瞬间回过神来,不安的扭动挣扎,嘴里也发出呜呜…的声响,可身上的男人已被情欲迷了眼,完全没有理会这微弱的挣扎,情急之下,只得张口咬向盖在唇上的手指,直到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方才减轻了下嘴的力道,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而下,嘴里发出嘤嘤的哭泣声……直感觉到手上传来的痛楚,魏景灏方从欲望中回过神,听着头顶上方传出的哭泣声,才惊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忙抬起身,看着身下的女子。只见她慌张地拉好胸前的衣襟,死死抓着接壤的缝隙,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看着身下女子像异域的妖精般魅惑,魏景灏下意识的动了动喉结,便又俯下了身。先是吻了吻女子的额头,转而亲了下着眼睑,再细细吻去丝线般的泪水,划过挺拔的鼻尖,最后落到唇上,轻轻啄着,无声的安慰着,哄着。慢慢地哭泣声低了下去,直到消失,魏景灏仿佛看痴了般,许久不曾移动一下,只用下巴抵着头顶散乱的发丝,暗自平息着体内的波涛凶涌。待到周身血液归复平静后,魏景灏这才省起抱了这般久,怀里的人该是憋坏了吧!忙撑起身子一看,呵……顿时无语地笑出了声,这丫头倒是心大,睡得跟只懒猫一样,好似方才失声哭泣的人不是自个般。仔细端详着怀中女子,哭得微肿的眼睛,泛红的鼻子,夺目的艳唇,配上凝脂玉肤,刹是喜人,以往怎的未曾发现,蒔儿是这般美好!今夜发生的种种,如梦似幻,可唇上的触感,怀里的娇躯,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虽然天明后这一切都要回归原位,可这片刻的缠绵已足够自己回味支撑些许日子,只希望这丫头明日酒醒后,能依稀记得这动人的相拥而吻。最后又亲了亲怀中之人的额头,魏景灏依依不舍地起了身,运作轻柔,生怕惊了那熟睡之人,走至窗边硬生生止了脚步,回身进屏风里边,在确定了那物依旧垫在桌脚下之后,方闪身离开。翌日,此时已日上三杆,端午在寒蒔房前不知转了多少次,还是没听到房内传出什么动静,要不是除夕之前进去确认过,主子只是在熟睡,端午都要以为是出了何意外呢?就在端午要叫阿满进去瞧瞧时,房内传出啪的声响,端午急急走到门前,拍门叫道:“主子,出了何事?”我揉了揉痛得怀疑人生的头,又甩了甩,回道:“无碍,我不小心打碎了茶盏。”“那我让阿满进去帮您,除夕外出市集未归。”“呃,去市集何事?”“说是给主子采买些新鲜点的瓜果,怕您宿醉没味口。”“哦,不用叫阿满了,我自己可以,你去忙吧,明日开铺要的精盐你多费心,今日我是没办法制了,晚点让除夕去帮你。”“端午明白,主子您小心点,没踩着碎片,我先去忙了。”“嗯,辛苦你了。”打发了端午,我扶着额头坐在桌边稍作歇息,便起身进了屏风后,准备换了寝衣去小院吹吹风,醒醒酒,可刚换下寝衣,却发现里面的小衣不知何时解了绑带,纵然我睡姿不甚雅观,可这小衣的带子却是除沐浴外从未解开过,现在怎会……?忙奔到铜镜前,拨开散乱的发丝,就着模糊的影子看到颈脖之间有大小小的红印,有一两处甚至可以看见殷虹的圆印,锁骨处也是红印一片,这痕迹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就是喝多了而已,又没去逛男风馆,这是怎么来的,昨夜发生了什么?难道是进了采花贼?如此这屋子怕是不安全,是不是应该雇些看家护院之人,夜里出了何事,也能及时知晓,不会再出这档子事,独自一人越想越后怕,脑仁一抽抽的痛。抱着头坐在凳子上苦思冥想了许久,依稀记得有那么一个男子抱着自己,还吻了自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好像有点肿,舌头也有点僵硬,除此之外倒没有任何异样感觉,看来这吻止于前胸,还好还好……没铸成大错,要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失了清白,不得冤死去。可昨夜之人是谁呢,采花贼吗?若真是采花的,恐怕我现在不会这般完好无损,可若不是,那是何人?别人喝酒伤身,我喝酒差点就失了身,看来以后得换个方式发泄,不能再如此,现在脑子完全片断,我又伸手拍了拍晕沉沉的脑袋,努力想着昨夜之人,那飘渺的气息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可又一触即散,将知未知之际,啊……我好像看见那颗泪痣了!想到这种可能,心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理智又提醒自己,这只是自己的臆想,昨夜之人还不确定真是他,恐怕此事也只有天知地知我知,那人知,幸好未被他人瞧见这些痕迹,我急忙裹好衣衫,又找出深紧色的纱衣,罩在外面这才放了心,留下这般深的痕迹,不知要几日才消散,那人的占有欲是有多强,我在心里无声的埋怨着。哼,本姑娘一拥有两世记忆之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反正也未失清白,就当被狗咬了吧!此时城卫署的某只狗子正听着一众下属禀报所司之职,忽的“啊嚏”打了个喷嚏,惹得下面一众人纷纷侧眼看了过去,谁知上面某人跟没事人一般,端着身子翻着卷轴,眼睑都未抬一下,众人也只得当自己幻听,老老实实的当值,别碰着逆鳞。那狗子镇定的外表下,心里猜想着,怕不是那丫头在骂自己吧……浑浑噩噩过了一整日,一是宿醉头痛,二是想事想得头痛,也无甚精神,不过还是强撑着头跟端午说了要请护卫之事,让他到附近寻几只小犬回来,如果是猎犬就更好了,论看家护院的首选,当然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狗。至于会武艺的护院,过了翌日再讨论。第二日,二十四铺依着往日时辰开了铺门,少了寒蒔这个制盐主力,今日只得二十八瓶精盐,十三瓶椒盐,原来椒盐要全部上到铺里架子上,可随着端午带回来的花椒愈来愈少,不得已,上到铺架的椒盐只有六瓶,售价也从当初的八两银子,增涨至十二两一瓶,虽然涨幅如此大,可需求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最后只得先到先得。这不,刚开铺门,就看见雅聚阁的二掌柜走了进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