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如果再不开口请教,那多少是有点不礼貌了。王怀元满怀期待地拱手请教道:“不知前辈可否指点指点晚辈的修行之道?”说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请教太过于突兀,王怀元急忙解释了一句。“晚辈修行至今已有八十六载,却仅在练气九层再难寸进,还望前辈看在您与祖师爷的情份上,可怜晚辈愚钝不得真见,不吝赐教……”这一番话说下来,是又委婉又谦卑,还顺带打了一张感情牌。江夏没理由拒绝。可问题是,修行?他也不会啊。见江夏没有第一时间点头应允,王怀元心里惴惴不安,将身子躬得更低几分。他心中也明白,虽说江夏与自家祖师爷有些交情,但这份情谊说什么也落不到他头上才对。最多,只能落在灵玉山当代掌门头上。他如今的行为,说得好听一点,是摘桃子。再难听一点,已经颇有欺师灭祖之嫌了。但是对于已经停滞在练气九层三十多年的他来说,他实在是太需要这样一份高人指点的机缘了。所以哪怕是因此会惹得江夏不喜,他也想尝试一下,万一成了呢?什么情谊交情,还不是要江夏自己怎么看?短短数息的沉默,王怀元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静等江夏的审判。而此刻的江夏完全没想那么多,而是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忽悠住这老头呢?好在前世看过不少小说,积累了不少前辈高人,忽悠傻狍子的宝贵经验。略微思索一番后,江夏心中便有了主意。只听他慢斯条理地问道:“你既然向我讨教修行之道,那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修行?”这本是一个最为简单的问题,可从江夏的口中说出,却仿佛带着一种直指本心的锐利。王怀元张了张嘴,却忽然感觉心中空空如也,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我为什么修行呢?为什么呢……”王怀元怅然若失地看着地下,口中不由得喃喃自语。这把一旁的江夏一下子给逗乐了,没好气地道:“是我问你,你反倒是问起我来了。”失神的王怀元闻声急忙鞠躬致歉:“对不起前辈,是我一时走了神,不是在问前辈。”随后露出一脸苦笑,颇为惭愧地道:“我修行至今,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何修行,如今前辈这一问,倒是把我给难住了……”江夏听他这么说,当真是为他捏了一把汗。心说就你这智商,还是别修炼了吧。不过随后又反应过来,只怕是这王怀元有些紧张,过度解读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这个问题暗指了某些不可明说的东西。本来能脱口而出的东西,反倒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敢说出口。这就好比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在网上找了一堆抑郁症自测题测试。本来选项中的答案便是他心中所想,但他却反而想着选了这个是不是就得抑郁症了?于是乎果断选择了其他答案。最后得出结论,他确实有点抑郁。他以为他能逃得掉,其实从他点进去的那一刻,他早已经在劫难逃。毕竟,他早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套子之中。就如同此刻一般,无论王怀元说什么,也不论他说得好与不好,他都要反驳他。至少,要在他的基础之上高屋建瓴。不然何以请君入瓮,尽显高人之态?“你放心大胆地说,遵寻本心即可。”江夏鼓励地说道。“在我这里,没有对错。”江夏这么一说,王怀元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就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入不了江夏的眼,如今听他这么说,倒是宽心了不少。当即也是选择敞开心扉,回道:“我本是一名农家子弟,家里一共有五个弟兄姊妹,从小便食不果腹,衣难蔽体,生活过得极不如意。”“天和十五年,更是爆发了一场瘟疫,我们村子里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一家更是只有我和一个小妹逃过一劫。”“为了活下去,小妹自愿卖身一富贵人家,给他们家少爷当丫鬟,我有一身力气,倒是能够养活自己。”“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顺利下去,却不想,没过多久,我便听说我家小妹因为偷东家东西,被打死了。”说到这里,王怀元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却在茶楼里听到,那个混账少爷竟然在跟别人说,我小妹是因为不从了他,被他给活活掐死的。”“我当时怒不可遏,直接冲上去要为我小妹讨个公道,却不想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不是对手,反而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丢到了乱葬岗。”“好在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后来所幸遇到云游四方的古木真人,他见我颇有慧骨,便收我做了徒弟。”“我修行不过十年,便已经有了练气五层的实力,在人间已经少有人是我的对手。”“于是我便请求师父要下山历练,师父应允了。”“而我下山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那害我妹子性命的一家人尽数斩杀,为她讨了公道。”“回山后,便被师父罚了三十年禁闭,可我一点也不后悔,哪怕是五十年,一百年,也值得。”“前辈问我为何修行,我想,我至多不过是想求公道二字罢了。”听完王怀元的故事,江夏心中也不由得为之唏嘘。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欺穷苦人。这句话用在王怀元身上,一点也不为过。江夏同情他的遭遇,却更惋惜他的德行。“只怕,从那以后,你的修为便再难存进了吧。”江夏叹息着说道。“前辈明鉴。”“唉!那你可知为何?”江夏又是长叹一声。王怀元心中似有所明悟,却不愿意去相信所想,依旧摇头道:“请前辈教我。”江夏看了他一眼,看他略显心虚地低下了头。当即也如有明悟。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起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吧。既然如此,那一层窗户纸,就让自己来捅破吧。“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富家少爷害你妹妹性命,你杀他,这无可厚非,此乃因果报应。”“可那富人之家的其他人,又与你有何仇怨?你为何杀他们?”江夏目露威严地盯着王怀元,一字一句地问道。王怀元身子一抖,恭敬回道:“那家人本是一富商,家财万贯难计其数,可面对落难之人,非但不伸以援手,反而趁火打劫,害人无数,我杀他,何错之有?”然而江夏却是看着他摇了摇头,道:“既然问心无愧,何故至今低首?”王怀元闻言,略显僵直地挺起了胸膛,直视江夏深邃的眼睛。只可惜这副模样在江夏眼中,不过外强中干,虚得不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富人不仁,以百姓为鱼肉,穷人不仁,以更穷者为鱼肉,你杀之以义,不为过。”江夏也直视他的双眼,义正言辞地娓娓道来。听到江夏的认可,王怀元也渐渐挺直了腰杆。 , )
15、继续忽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