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秒。“——”铁拳突破了音障。“————————”连续不断的尖叫声伴随着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扬。“————”上升到四百五十八米的高度后失去了控制的巨球猛地坠落。“——”撕裂的灵魂构成的【传送门】吞没了机械的半条手臂,黑发的女性伏在地上,左手抱着倒下的李文宾的肩膀,右手中保留着被撕裂的蓝色灵魂残渣。在坟某的头上,巨大球体的下坠距离被传送门缩短了四百五十米,直接碰到了坟某的兜帽,而在球体的上方,一个更小的传送门将那突破音速的拳头从上到下地送向了球体的顶端。“你来了。”坟某看着英迎寿。“我也不想的,我以为这孩子能多撑久一些呢。”英迎寿笑了笑。“黄道还没死。”“我想也是。”“——————————”拳头嵌进了巨球,传导过去的力令它下坠的速度翻了十倍以上,如同巨人挥下的重锤一般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坟某的身上,深深没入了被李文宾挖出的大坑中,发出了沉闷的轰鸣,引发了让半个城市的居民失去平衡的震动。而在这巨响之中,随着一阵被淹没的,连续的尖叫声,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当他们离开巨球五十公里之后,巨球附近一大一小两个传送门立刻关闭,巨球顶端坟某的右臂当场被沿着传送门的边缘搅碎。一秒钟的时间,这才过去。“……”地下九米,坟某趴在石土中,左手背在背后,五根手套中的手指如同千斤顶一般举起了它身后质量达到一千两百万吨以上的球体。这并非坟某拥有同样一千两百万吨的力量。但是,在坟某的高等主观存在大幅地削弱了星球引力对球体的影响,又大幅度地强化了自己对于其他存在施加的力的影响之后,这本应不可能的事情便得以发生。而跟着,球体消失了。被李文宾挖出的大坑,被压缩的街道,建筑,车辆,哪怕生命,都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地回到了原本的模样。“……哈……”长出一口一千三百度的热气释放出机体过载产生的热量,坟某翻了个身后脱力似地躺在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中央,在路人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被从天而降的自己的右臂砸在了脸上。——“……”邹胜看着这一切,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什么鬼东西?就恢复了?不断冒出的冷汗让这个一米九一的汉子口干舌燥。还一口一个科技能做到它做不到的事……现在这又算是什么……这种……这种……邹胜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什么样的行为能让毁坏的城市完好如初,让惨死的人畜重获新生?“……神迹啊……”一个年轻的队员率先发出了声音。“神迹……”邹胜皱起了眉。确实,也许这个称呼才能用来形容……但是他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总觉得这么称呼并不对味。“按照我的视角,你可以把这称为高等化现象,或者按照你们的视角来称为现实扭曲现象。”第二个开口的,是刚才没有一丝一毫反应的黄道。哪怕在英迎寿火急火燎地离开直升机时也没有动静的他,此时终于闭着嘴用眉间发出了声音。“你……是哪边?”邹胜仍然记得坟某所说,它只是暂时地控制了这个罪魁祸首。面对这个突然失去控制,又突然开口的东西,邹胜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枪,做好了拼死的准备。而幸好,对方接下来的话,令他感到了无比的安心。“是躺在下面的那个,请来接应我一下,sir。”“我没电了。”——新谐市的派出所的角落里,坟某正保持着脱下兜帽的样子,颈椎的位置正被一根电线接在墙上的插座里,一动不动,而他的旁边,邹胜正在用手机和谁联络着。坟某并不关心他在联络谁。它的心情很好。自己最初的目标已经圆满的达成了。首先,搞到世界意志,解决存在残缺造成的负面影响。跟着,学会利用世界意识来引导出存在残缺的正面影响,通过自己的存在性质,改变自己的存在外壳来获得世界压制内允许的存在强度。两件息息相关的事情,只要解决了第一件,第二件也总会水到渠成。而就是这样的两件事,困扰了坟某数千年。而在今天,数千年的问题……两个决定着它作为跳跃者的生死存亡的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坟某紧绷着的数据库终于放松了下来。接下来,只要它连接到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之后会发生什么,只要它喜欢,随着它的跳跃,就不再跟它有所关系。它感觉到了异常的轻松。“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邹胜猛地回头看向坟某。“你还会唱这种歌?”“你听过?”“没……但这种调调我可太熟悉了。”“熟就对了,我一个熟人教我的,他以前当过兵。”“噢……你还要充多久?”“再让我躺一个小时吧sir。”说着,坟某往外挪了挪身体,让自己在墙上靠的更斜了一些。“一个小时……距离你说还能控制那家伙十九小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了……没问题吗?”邹胜看着坐在它旁边的黄道。“嗯……”坟某知道他在问又一次失去行踪的李文宾和英迎寿。“不能说毫无问题,但是既然他们俩混到一起了,我们要强取得难度也很大。”“按你的说法……一个能反制你的感知,一个能用传送门跑路……”“嗯,所以你要我追我也是不好追的。”“明明可以在一瞬间把三十分之一的城市复原?”“小把戏而已,只能在影响范围内没有能干扰我主观意识的东西的情况下才能有那么好的效果。”“……什么意思?”邹胜挠了挠头。“……那个小子在,做不到,那个女人在,更做不到,这玩意在,绝对做不到。”坟某抓着断手拍了拍黄道的腿。“原来如此……可那也拯救了很多人了……说起来,他们还是自己吗?”“他们的肉体都还在那里,精神和能量也没有消散,把这些东西重新拼回去并不是什么难事,对我和这这家伙而言,拯救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和夺取一个普通人的生命,难度是一致的。”坟某顿了一下。“不过之前那个城市就不一样了,这种是死是活,死了的话死在哪,死了多久通通不知道,什么痕迹也没留下的情况,我也没有办法去让他们复活。”“……”说到长河市,邹胜的脸再次沉了下去。“……那些怪物,他们拥有的力量,是来自于那些手指吗?”“是的,sir。”“那……”邹胜看向了黄道那长着十七根手指的手。“我可以拥有吗?”“你想要力量?”坟某看向了他。“想要。”汉子点了点头。“如果我也有力量……我就可以从他们手里保护人民……不必再无力地在天上观……”“那我问你几个问题。”坟某对他的理由毫无兴趣一样地打断了邹胜的话。“……什么问题?”“你是什么?”“我是军人。”邹胜坚定地回答。“你愿意亲手杀死你要保护的人民?”“我宁愿死的是我。”他摇摇头。“好人啊,sir。”坟某把断手放在腿上,用左手和它鼓了鼓掌。“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和手指无缘了。”“……为什么?”“嗯……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跟你说说你想知道的这场闹剧的真相好了。”“!”邹胜坐直了身体。“首先,一切的起因是这个很厉害的,自称黄道的东西,为了各种各样我也不清楚的原因散播了十根手指。”“你也不清楚?”“他现在比我还强,我当然不知道他图什么。”“那他为什么会输给你?”“经验不足,行事耿直,斤斤计较,当然,这都是小事。”“这些手指是他恢复力量所散播的仪式品,按我的神秘学理解,核心思想应该是一个【十指连心】的概念。”“那是什么?”“以十根手指为仪式物品,当集齐手指,就可以指向并欢迎原本,真正的他,但是如果是由自己来完成仪式,十根手指不过是在自己身上指向自己而已,输出和输入的总值是一致的,这个仪式就没有意义。”“所以,他需要把手指分发给别人,用其他人的存在作为仪式的变量,让他们拥有手指……同时被手指拥有之后死去,让手指被另一个人拥有,反复重复这一过程,随着一根根手指的聚集,它们所连接的【心】也会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变得【存在】。”“对于普通人而言,黄道一半的【心】就足以完成对持有者的拥有……也就是夺取持有者的存在,所以他现在就已经开始了活动。”“……”“……收集手指,复活,doyouunderstand,sir?”“噢噢噢。”“嗯……再说会你关心的手指问题。”“有坚定意志的人,往往不会成为手指的宿主。”“为了能够反过来夺取持有者的存在,持有者一定要是一种【我是什么东西都无所谓】的主观心态。”“……啊。”“嗯,所以首先,知道自己是人民守护者的你就不会有被寄生的资格。”“跟着……这个持有者是从普通人变化成的超自然力量拥有着,他会不可避免的控制不了突如其来的力量……比如说李文宾,这种情况下就一定会在这个人类社会造成巨大的损伤。”“……”邹胜沉默了。“所以,一个好人,一个正义的人,是不会,也不该拥有黄道的手指。”“一个能够完美的匹配这种力量的人……”“——一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疯子。”——“——”新谐市边缘往东的一百公里的山沟里。李文宾被扔在了一条小溪中,滚了几圈,脸没到了水里。“……噗?!咳咳!咳!”呛进了一鼻腔水的李文宾立刻睁开眼睛醒了过来,跪在溪水里不停地咳嗽着。“醒了吗?”英迎寿站在岸边,带着笑意看着李文宾。“你……咳咳……那个废铁呢……?”李文宾看了她一眼,又开始张望四周。“你输了,我把你带走了。”“我输?!我输……输了?”李文宾正要恼怒,又想起了坟某那和自己一样的姿态,又低沉了下去。“……谢谢你,救了我。”“不客气,李。”英迎寿笑了笑。“它说,你需要我的力量?”李文宾翻身站了起来,拖着还在沥水的衣物走向了岸边。“是的。”“嗯……那我们休息一下,一起回去杀了那个废铁。”“好啊。”英迎寿点了点头,坐到了一颗篮球大的石头上。“不过,在那之前,有人想见你。”“?我们还有其他伙伴?那两个女人?”“嗯……不是她们呢。”“那是……”“——”“谁……”随着一声轻响,李文宾的胸口被半透明的骨爪刺穿。“……?”剧痛还没有传来,他受损的思绪却让他先慢慢地回过了头。那是,一张半透明的,熟悉的脸……“李……东……扬……”“儿啊,来陪我吧。”骨架身体的中年人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双手一张,李文宾的身体被从中间撕开,只有一个脑袋在颈椎断开后旋转着飞了起来。“什么……你怎么会……”“——”尖叫预示着传送门的打开,李文宾的脑袋出现在了英迎寿的手中。“你……疯了……坟某说过……收集手指会被黄道……”“嗯,我有听到……”李文宾的意识逐渐模糊,他的剩下的力量只能让他的思维消亡地慢一些。英迎寿捧着李文宾的脑袋,慢慢抱在了怀里,让他陷入自己胸前的柔软里。“但是,李,你不觉得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也是一种平常而轻而易举的事吗?”“你……妈……的……”“我……我……”“不想……死……”“……”说出最后三个字,李文宾的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