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亭台,寂静无声。许元正准备把对方扶起,结果却忽然发现眼前这位“儒生”的身体在细不可闻的颤抖着。沉默一瞬,许元眼眸眯了眯,看着鞠躬作揖的元昊,打消了去扶他的念头。他应该是在笑,在努力的在做着表情管理,让自己的变态不至于吓到他许元。果然,疯子永远是疯子。表面再怎么温而儒雅,在触及到兴奋点之时总是掩藏不住。许元测过身看着水池中不断游荡的锦鲤,随口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刀架在脖子上,很少有人会继续鱼死网破。”“这点,元某自然知晓。”元昊终于整理好了表情,重新起身,盯着许元的背影:“但总是有个盼头。”许元侧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杀人,真的能让人兴奋?”元昊眼眸微微垂下,俊秀的面容带着清澈笑:“三公子难道不觉得血肉飞溅时的那种画面很美么?“那些温热的鲜血,那些绝望的神色,三公子你想想那种美妙的感觉,兴奋难道不是.”“打住。”许元断了元昊,收回了视线。他懂了。没有原因,这元昊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和沧源中一模一样,只是沧源中对方只是一个2.5D的像素小人,而如今变成了一个真实的疯子。他痴狂于杀人就如同那些艺术家痴狂于音律画作。他现在可没兴趣和对方交流这种心得。元昊闻言立刻住嘴,但眼神有些落寞。许元转过身,看着对方,一字一顿:“别因为你自己爱好,做一些小动作。”元昊眼眸收敛,双手一摊:“三公子放心。”许元挑了挑眉:“如此说来,伱跟着家父,是因为他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元昊闻言抬眸,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那道身影。潮湿阴暗的牢房,居高临下的平静视线,扔到他面前的一柄宝刀,以及那句,“成为我的刀,我给你想要的。”“.”愣神一瞬,元昊笑了笑,回答模棱两可:“当年杀俘影响了平叛的大局,按律当斩,不过相国大人救了我。”“哦?是这样么.”许元呢喃一声,不过旋即看向元昊的眼神带上了一丝细不可闻的怜悯。十六七岁便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日后妥妥的封侯拜相。但现在就算他日后的功劳再大,许殷鹤也不可能让他活到论功行赏的一天。就算一切顺利,元昊都会死在胜利的前夕。动手的人也许是敌人,也许是自己人。在看到许元眼神的一瞬,元昊直接咧嘴笑了:“三公子,不必如此看我,杀人者人恒杀之,像我这种人怎可能善终?”“.”许元沉默少许,眼神很认真:“你倒是看得透彻。”“性格如此。”元昊。许元轻笑一声:“好了,如果可以,把万象宗的具体情报给我一份。”说罢,他径直朝着亭台外走去。“这是自然。”元昊一口答应,顿了顿,又忽然叫住了许元:“三公子,请稍等一下。”许元顿住脚步,回眸望去。元昊从储存军用物资的须弥戒中取出个盒子扔了过来。许元抬手接住。半尺长,金属质感,看上去是个高档货。他轻声问道:“这是什么?”元昊耸了耸肩:“黑鳞卫托我带给你的,好像是格物院那边新制造出来的人皮面具,让您和四小姐带着这个去谈判。”“.”许元沉默一瞬:“带着这个?这是父亲的意思?”元昊略微思索,然后点了点头:“应该是,毕竟黑鳞卫那边没资格管这种事情。”站在原地思索了半晌,许元略微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元昊远远的拱了拱手:“三公子,慢走不送。”许元摆了摆手,将盒子收入须弥戒,头也不回的便走出了院落。“.”看着院门关闭,元昊眼神幽幽的盯着那边看了数息,沉默着回到了座椅上坐下,拿起酒壶准备倒酒满上,却发现已经空了,笑了一声,随即看了一眼帝京的方向火光摇曳,地牢幽暗寂静。“给我想要的?”琵琶骨被束缚修者的枷锁穿透,瘫坐在地的元昊看着眼前面容隐藏于阴影中的中年男人,低低的笑了:“宰相大人,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杀人,大规模的杀人。”回答他的声音低沉而没有波澜。元昊盯着对方那平淡的视线:“你既然知道,像我这种疯子你也敢用?”“你没有杀过平民。”许殷鹤。“哈哈.”元昊笑了两声,笑得很讽刺:“许殷鹤,我不杀平民,是因为大规模戮杀平民,我上面没人,瞒不住,可不是因为什么怜悯心。”“我知道。”许殷鹤并未在意对方的笑:“至少懂得害怕。”元昊眼眸一凝,拳头微微攥紧:“害怕?你觉得我这种会怕死?宰相大人,我是担心以后杀不了更多的人。”“都一样。”“.”安静。元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道:“那我凭什么信你?”许殷鹤眼眸古井无波:“做刀,自然是要杀人的。”“杀谁?”元昊声音有些沙哑:“只杀一两个人可没意思。”许殷鹤安静的看着对方,吐出两个字:“宗门。”“什么?”元昊愣了一瞬,眼眸中不自觉浮现了一抹愕然。许殷鹤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静静的盯着他。一时间,幽暗的地牢只有摇曳的火光。对视半晌,元昊心跳一点一点的加快,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最终咧嘴笑了:“许殷鹤,你是个疯子,比我还疯的疯子,我手下死的人最多不过万余,你要要杀的何止千万!”许殷鹤没有理会对方的话语,只是看着对方年轻的面容,问道:“所以,你的答复是?”“.”“.”收敛思绪,收回望向帝京方向的视线,元昊自顾自地从须弥戒中取出一柄长刀,轻抚刀身,细声低语道:“希望这柄刀能用得久一点,别断的太早.”还有一更,可能二十分钟过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