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1 / 1)

蜉行录 赵夫子 1898 字 2022-10-11

(听了万俟乌的话,萧玉郎等人面色难看。萧玉郎道:“有约在先,前辈可没有说要以人换珠。”万俟乌道:“两日后便是你我约定之期,你们在这里困到现在,两日能赶到哀望山吗?这岂不是失约在先?我特意御雕灵来看,你们今日所作所为,实在浅薄不善,这东西应当给那生而神明之人,给你们也如同人参喂了狼犬,倒是这少年天资聪颖,是个不错的祭品,所以我才肯和你交换。”听到要用石长生做祭品,四人感到一阵不忿。铁云山怒道:“世人都道北境狄人野蛮不化,今日所见方知所言非虚。活人当祭品,当真是妖邪愚昧,莫说这一个破珠子,就是你北境草原的王,你萨满巫师的神,咱们也不换。”铁百里道:“不错,咱们不换。要换,得试试能不能过老铁我这一关。”萧玉郎道:“前辈说笑了,四海八荒诸邦列国,无论祭天、祭祖、祭神,几百年来都没有用活人作祭了,想来你北海敕勒部虽然去中国甚远,也不至于如此残忍,只是不知前辈要我这学生做什么。”万俟乌道:“我若偏要用他祭神呢?”萧玉郎道:“那便没有商量。”万俟乌道:“莫要惺惺作态了,萧玉郎,你既然不愿意换,为何就肯带他来?铁百里,你身为墨者,为何又遮遮掩掩,去跟儒门带话的,岂不就是你?铁云山,你又为何假装不知情?儒门假仁,墨门假义,这神珠内藏的三皇经被你们中原修者奉为无上至宝,你们就不心动吗?”三人闻言顾不得计较万俟乌的讥讽,只惊叹于这珠子里果然就是传说中的三皇经。传说两百年前,北境得了一件神物,开启之后天地灵气大盛,许多人受惠修为突飞猛进,并领悟各种奇技,后来三十多年前又开启一次,神物化为一本经书,名曰三皇经,三皇经记载上古诸神事,有肉身成神的法门。后来三皇经流入中原,在江湖引起腥风血雨,许多人因之而死,却不知其本来面目。有流言说三皇经的最后一任持有者就是烈山军统帅龙烈,十六年前朝廷易灯之变时,烈山军覆灭于大漠,龙烈带着三皇经不知所踪,如此看来,竟是流落到北海,被这萨满巫师得了去。萧玉郎亦不曾见过,夫子只告诉他所取之物,是一颗流光宝珠,却不知这里面如何放下一本经书。萧玉郎试探道:“不知前辈和那龙烈有什么渊源?”万俟乌道:“本来也没有什么渊源,只不过当年有人把他带来北海,请我救他一命。”萧玉郎道:“如此说来,是你救了他,他又把三皇经赠予了你。”万俟乌道:“我既没有救他,他也没有把三皇经赠予我。”萧玉郎道:“那为何这三皇经会在你手上?”万俟乌道:“这原是我敕勒之物,在我手上有何稀奇。”萧玉郎道:“日月乾坤,天下共有,风霜雨露,世人共享。神物本不是谁的,若是龙烈送还,也没什么不好承认。”万俟乌道:“只因给我这神珠的不是龙烈,而是送龙烈来的那个人。”萧玉郎道:“噢?那个人又是谁?”万俟乌道:“墨门钜子,项问之。”“什么”铁百里惊呼道,“当年钜子去漠北之北,就是送叛贼龙烈去你那里?”万俟乌道:“叛贼?三十二年前,中原炎国大乱,漠北狄国、西域昌国趁机大举袭边,炎国云州将龙霸、幽州将叶闯、凉州将薛智相约起兵入京,后来炎国皇室尽被诛杀,龙霸称帝,国号为云,叶闯封镇北王、薛智封镇西王,请问,这三位算不算叛贼?”众人不言。万俟乌道:“十六年前,云国太子被谋害,次月皇帝龙霸崩,后五王争位,智王龙瑭夺得帝位,胞弟仁王龙玟封亲王,勇王龙瑛被杀,信王龙璋、严王龙璧流亡,后龙璋夺回帝位,龙瑭、龙玟及子孙被杀,胞弟龙璧封亲王,龙璋为表龙璧辅佐之功,命人将八角宫灯全部换为圆形宫灯,是为易灯之变,请问,这些人算不算叛贼?”众人不言。万俟乌道:“炎国时,狄国向中原称臣,炎末云初,狄国取丰州、辽东之地,狄国汗王乞颜厉命拓跋部驻丰州,封拓跋阖为漠南王,命慕容部驻营州,封慕容决为辽东王。易灯之变时,镇北王叶闯、叶闯嫡子幽州将叶关、云州将伏魔将军龙烈拒不发兵。龙璋登基后,借谋反之名将叶氏父子诛杀并夷族,命龙烈出关作战,龙烈带烈山军于大漠腹地全军覆没。叶闯、叶关、龙烈死后,龙璋调镇西王薛智入幽州,总幽云军事,抵御狄国进攻。后凉州将唐颢起兵,尽取河西之地,唐颢称帝,复拓拔姓,国号白银,都庆州。你们中原有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实在是名实之辩,皇帝与叛贼并无分别,只差一个成败。在我北海鹿国,无王侯百姓,只有善恶生灵。”萧玉郎道:“想不到远在北海的鹿国巫师,也知中原之事。”万俟乌道:“中原事即是天下事,北海人亦是天下人。天下人知天下事,不是理所应当的么。”萧玉郎道:“既然如此,不得不说一句,我儒门取这三皇经,就是为天下人所取,至于你说交换,我这学生难道不是善良少年,难道不是可怜生灵?以人易物,岂不是亏了些?”万俟乌道:“你已经说了是为天下人取经,以一人换天下人,我看你是赚了,况且,若我猜得不错,这少年便是龙烈的后人。我若说,用三皇经换他去父子团聚,你肯不肯?”石长生听到此处如遭雷击,过往种种愤恨不平浮现脑海,外公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母亲痴痴傻傻,失魂落魄,而他自小被同村儿童欺辱咒骂,只因他是个没有爹的孩子,后来去到城里书院读书,他虽然天资聪颖,却不敢表露张扬,事事小心,处处周全,只因亲情残缺,心里卑微,只盼在俗世洪流中平静苟活,谁知却在这北境大漠得知身世,刺痛敏感神经,真不知道是喜是忧,是福是祸。少年心事一闪而过,聪慧之人敏感如毒,缜密如药,他想到这事是真是假还没有定论,便不动声色道:“这便是奇怪,你说我父亲被朝廷相逼欲置之死地,偏偏又被墨门钜子救了,想那朝廷如何肯绕过我们母子,偏偏我母子活得好好的。”万俟乌道:“个中缘由,我也不得而知,你可以问萧先生。”石长生看向萧玉郎。萧玉郎一语不发,沉吟片刻,他反问道:“你信得过先生我吗?”石长生听先生发问,心酸上涌,便含泪道:“先生,我打小没有父亲疼爱,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三位先生都如我父亲一般,只要您说,我就信。”萧玉郎听了便道:“十六年前,龙烈大祸临头期间,曾将一女子秘密送回邢州石家村,当时外人不知那女子已有身孕,龙烈独自返回云州,接着便如万俟前辈所言,龙烈出关作战全军覆没,龙烈本人却与三皇经一并失踪了。后来墨门有人向夫子透露消息,却闪烁其词,前因后果只述了个大概,要紧处是托书院照看那女子,后来我们探查得知那女子未婚有子,便是你。”石长生道:“这么说,我是有父亲的,只可怜我父亲被朝廷设计所害,万俟前辈,我父亲现在何处?”万俟乌道:“你跟我走,自然能见到。”石长生心里纠结,突然得知自己父亲消息,却生出类似近乡情更怯的情愫,他也不知该不该信,该不该去,便对萧玉郎道:“弟子入则孝,出则悌。先生,您要我去我便去。”萧玉郎长叹一声道:“这事有诸多不合常理处,且如他所言,那龙烈尚且不知是死是活,你自小可怜,我又怎么忍心让你流落北境,东西不要了,咱们回书院,以后从长计议。”这时铁百里道:“什么换不换的,咱们抢来就是。”说罢抽出剑来。萧玉郎急呼:“不可!”铁百里道:“顾不得钜子的交情了,今日我只为这少年出口恶气。”说罢剑气化出一道浓烈剑纲,向万俟乌奔袭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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