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丈夫坐着一动不动，没有回心转意的倾向。李月娥抬脚一跺说：“好，你不去，我去，我找到他们家里去，抢也要抢回来。”李月娥说完，就往门外冲。“你回来，别给我丢人现眼。”林家良用了他一如既往的强势口吻。这一次，他没能镇住妻子。李月娥没理他，继续往屋外走。下决心要把女儿丢失的东西，找回来。语言阻止无效，那只有动手了。林家良不得不追上去，一把拉住她胳膊，用力扯回来：“我叫你回来，你跑出去干吗？”李月娥被惯性力作用，打个踉跄，差点跌倒。她站稳了冲着丈夫吼：“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姓刘的，让他女儿把东西还回来。”“你找人家有什么用？根本不关人家的事，是我送给他们的。”“怎么啦？一说去找外人，你就怕了？你只知道在家里人面前形如恶虎，一到外人那里，跟只家狗一样。”李月娥真是急了眼，一时口无遮拦，把平时不敢说的话也说出来。林家良哪里听得了这种不堪入耳的指控，就算是符合事实，也无法接受。他狠狠推了一把妻子：“你有完没完？告诉你，今天的事我已经很忍你了，你别不知好歹。”也许年龄大了，胆子也大了。李月娥今天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胆，竟然毫无惧色：“我去拿回自家的东西，错了吗？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我就不明白，你这么护着别人，到底得了别人什么好处？”“你胡说什么？什么好处不好处，无凭无据小心烂舌头。那是我的学生，我对自己的学生好一点有什么问题？我是班主任，指标给谁我有自主权。难道我工作的事情还要听你的？”“是吗？你女儿也是你的学生，凭什么把属于她的东西给别人？别说得你好象‘爱生如子’似的，你就是被人家脸蛋迷住心窍了。”李月娥从一个中年女人的角度，说出她独特的见解。哇，这指责太严重太严重了，会给人很不好的浮想联翩，传出去不知道影响有多坏。这不止是败坏林家良声誉的问题，说不好还会毁掉他的职业生涯。林家良暴怒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嘴巴象河马一样的蠢女人，必须给她一点颜色，要不然她要造反了。林家良抓过妻子的衣领，扬拳就在李月娥肩膀上狠揍了两下。“正儿八经的事情你一件都干不好，造谣放屁你第一名。”平心而论，虽然林家良跟妻子吵架很频繁，而且闹得也很凶。但是直接动手殴打的情况并不太多见，年轻时候略多一些，年龄越大就越少了。到底林家良不是什么粗汉莽夫，懂得欺侮妻子算不得什么英雄行为。这一次他实在无法控制了，他把自己的意志直接交给了他的怒火，由着他的怒火来决定他的行为。然而今天的李月娥就象是换了一个人，她毫不屈服，奋起反抗。她一双手就抓向丈夫的脸，林家良本能避开，她抓中了他的脖子。指甲刮破皮肉，在丈夫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你要遭天打雷劈的，林家良，你对自己家里人如狼似虎，却把外人当祖宗一样的孝敬。”她滔滔不绝的痛骂，也许她把从前受过的委屈一股脑也发泄出来。林家良痛得直跳起来，一脚就踹在妻子膝盖上。李月娥应声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墙壁上。夫妻俩早已经失去理智，两个人都进入双眼通红的狂热状态。李月娥爬起身，抓起柜台上的一个捣药的小锤子，就朝丈夫砸过去。林家良抬手一挡，正好挡中，小锤子飞到货柜那里，“啪”的一声，货柜玻璃砸得粉碎。林家良随即抓起那只算盘，也朝妻子扔过去。李月娥闪身一偏，算盘砸到货架上的一个装药的大瓷缸。瓷缸碎裂，里面的药材掉出来，撒了一地。夫妻的打斗持续升级，不可开交。只怕这样子下去，非有一个人流血倒地不可。幸好这个时候，进来了一个看病的顾客。她是认得林家良夫妇的，赶紧上前劝阻：“哎哟，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快停手快停手。”她把夫妻二人一左一右的推开。“两口子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啊。”有了外人进来，夫妻终于冷静一些。林家良气呼呼坐到诊病桌那里，李月娥则到柜台那里去收拾一片狼籍的物品。那名顾客也不理会那对夫妻的心情，不管他们乐意不乐意，她坐下来若无其事说：“林医生，给我看一下吧，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胃口很不好，不想吃东西。”尽管心情糟糕到透顶，但也不好对顾客发脾气，因为有些顾客是不便得罪的。林家良很快平复自己的情绪，恢复一个医生正常的状态：“把手伸过来，让我把一下脉。”把完脉，问清楚病症，最终确定了病情，于是开了处方，递给患者：“去拿药吧。”顾客拿到处方到柜台那里，交给李月娥。李月娥的神情变化更快，刚才还一脸愤恨，此刻马上满脸堆笑，接过处方，给顾客拿药。他们共同协作、积极投入工作的表现，让别人根本无法想象，刚刚他们还斗得你死我活。李月娥包好药，算了帐，再把药交给顾客。顾客付了钱，告辞离开。“你慢走。”李月娥热情相送。那顾客回头小声叮嘱一句：“好好说话，千万不要打架，打伤谁都不好。”李月娥点点头，表示接受“谏言”。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早已经没有了打架时候那种冲动的情绪。就象激情越是高涨，冷却起来也更快。她甚至害怕起来，不知道丈夫还会怎么报复她。只怕又一场难熬的“冷战”不可避免。她正低着头，摆弄着那个算盘，算盘刚才遭受暴力摔打，断掉好几根小棍子，里面的珠子都掉出来。林家良这时走出向门外，经过妻子身边时，居然主动说了一声：“我去学校了。”李月娥没有回话，不过等丈夫出了门，她回头不禁露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丈夫一般吵了架，不会这么快跟她说话的，总要拖很久很久。他现在这种罕见的表现，表明丈夫似乎意识到，这一次他真的不占理。他在妻子面前，能够有这种低姿态表现，非常难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