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曜真心觉得打电话来的这女人很没素质。“讲实话,就算你想骗人,好歹想清楚台词再来可以吗?”“先不讲你说那些虚无缥缈的科幻故事。”“我就直接问。”“如果你真如你所说那样是我的女友,那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所以说阿曜现在——”“闭嘴吧!”苏曜直接打断她的话,“还说什么梦世界和真实世界,恋爱游戏,是哪门子的冷笑话吗?”“倒也不算是冷笑话吧?”“现在大数据已经离谱到这个程度了么?连我写了什么东西这些轻易就能查出来。”“大数据是挺好用。”“但你肯定是脑子有问题。”“拿我小说里的内容来骗我?我真是···好吧,就算你能调查到我最近住院过,有失忆过也不能把我当傻子一样骗吧?”“啊啊,真的是够了!”“我···哈,如果你在国外,我劝你早点回来,别再祸害同胞了。”“不、不是的!阿曜现在——”“都。”苏曜直接把电话挂了。和这种蠢货沟通让他心情坏到了极点。说了那么一大通,结果越听越熟悉,不就是自己小说里的内容吗?难道说人连最基本的逻辑都需要就想着可以骗到谁?不明白为什么即便设置了拉黑也能再打过来。但苏曜设置拒接所有电话后,那边就打不过来了。搞什么啊?认准自己是肥羊,哪怕露馅了也非得宰自己?神经病。但就是因为这种神经病让乔倾给自己留言那种话。到底是哪点戳中她让她生气,对自己有误会?这死骗子也是装的挺像,哭哭啼啼的非要自己相信那种天方夜谭的故事,想旁敲侧击出她跟乔倾聊了什么完全是无用功。烦。心情真的糟糕到了极点。时间也到了。不想上班。又必须去上班。因为知道即便又不去上班也见不到乔倾。冷静。总会有见面的时候,不可能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结束了。这就像是普通女孩子闹别扭,绝对是常有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解释清楚。念头到此,苏曜虽然还是心情低落,但总归把剩下的早饭吃完,换上衣服去餐厅了。身体很累。上午还没任何问题,是从下午开始感觉越来越乏力,脑袋昏昏沉沉的。再晚点又流鼻涕,喉咙非常不舒服,好像是扁桃体发炎了。“感冒了?”店长路过的时候问了一句。“好像是···”苏曜感觉浑身都没力气。“什么好像是,听你声音都完全变成鸭子了。”她伸手探了下,瞬间皱起眉,“你这是发烧了啊!这么烫,别干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医院?”或许是身体的缘故,连着思考也跟着迟钝半拍。“就是医院。”“我又不是非得逼着员工带病上班的恶魔,身体不舒服就要说啊!”“再诚实点说,你要是在岗位上出了问题,我要操心的事反而更多了。”“这会不算忙,我开车送你去好了。”店长很果断的拉着苏曜去医院了。“晚点你直接打车回家,或者叫你小女友过来接你。我回去顶替你的位置。”到了地方之后她又直接回去了。这个点只有急诊。简单的让医生诊断,确认是着凉重感冒了。原因大抵是昨天冲了冷水澡。坐在椅子上输液。“···”苏曜呆了好一会才拿出手机,试着给乔倾打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还是打不通。不管打多少遍都是。微信依然没能通过验证。想过借别人的手机打。可那样做到底对不对呢?在别人不愿意见你的时候,去那样做。在电话里又真的能说清楚吗?假如听到是自己的声音便直接挂了该怎么说?身体和大脑依然很迟钝,但有种恐惧感越来越清晰。失去。什么都不做,也许会真的失去。即便那是个十足的神经病,但那又是能让乔倾生气到想和自己分手的神经病。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也许情况就会越来越糟糕。可是乔倾为什么只单单说了那么一句话,甚至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自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的人?就简简单单被个神经病说几句就分手?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找自己问清楚在做决定吧?···她年龄并不大,大概率自己就是初恋。阅历也不深。自己年长,在这些地方应该多担待她。···讲真的。输液这会苏曜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矛盾什么。无非就两个选择。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就去做,去说清楚。尚不清楚那到底是失忆前就残留的不想失去,还是说因为这些天的相处,不想失去习以为常的温暖的不想失去。——苏曜把输液滚轮滑动到最快。一个两袋,按理说要两小时才能输完,苏曜一小时就结束了。“你这样很危险的!”“···抱歉。”护士说什么也懒得理会了。想要见到。想要马上就说清楚,心里带着刺的感受实在不好过。真的很难过。脑袋昏昏沉沉的,因为地名没说清楚司机走错路绕了两圈,又在说要多收钱。真的好麻烦。总算到了她家。“冬冬——”敲门。“有人在吗?”“冬冬——”“关于电话里那个神经病女人的事我有话说。”“冬冬——”“总得把事情说清楚吧?”“···”没人回应。无论是轻轻的敲,还是用力的拍,都没人回应。现在是晚上八点半。没在家?还是不愿意见自己?如果不在家,是说她对给自己留言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情,正如和自己在做那种事时的冷澹表情,实际上也是这样决绝的人,不打算听自己说什么,这时候已经放宽心出去熘达了。是这样吗?苏曜有怒气。也有愈来愈清晰的好像真的要失去的恐惧感。甚至身体非常不妙,好似刚才去医院走一遭除了额头没那么烫以外其他任何都没缓解。可能怎么做呢?要呆在这里,直到乔倾回来或者开门?那算什么?如果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想给,是不是说感情也就到那点程度。是不愿意才刚拥有就失去。但如果是这样能被她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扔掉的存在,那么就这样回去也无妨。现在想,连神经病女人打电话来也不太责怪她了。这种没头没脑的电话就能轻易摧毁的感情算是什么呢?过家家吗?“哗哗——”夜晚的风吹拂比白天更冷了。身体冰冷彻骨,心更冷。不愿意去怀疑其实乔倾就是碧池,现在正和下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只是想回去。回去睡觉。睡醒了再说,睡醒了或许就有变化。——“嗡嗡。”是刚打到出租车的时候,突然来的电话。是一直打不通的电话。说实话,苏曜犹豫了好几秒才决定接。“···”哪怕接了也不像刚才敲门那样急切,只是静静地等着。“学长,今天去上班了吗?”听筒里的声音同样平静,明明好像是关心的句子听起来却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温暖。到底是心理作用,还是现实如此呢?搞不懂。“···”苏曜朝司机努力做出歉意的表情,示意他暂时不需要坐车。等司机开走了,这才深吸一口气。“去了,但现在已经因为某些原因提前下班了。”“因为我?”“不是。”“···”电话那头沉默几许,也像是深呼吸过后,“那学长现在可以来一个地方吗?”“什么地方?”“步行街。”她的语气越来越自然,“这样,我发个位置给学长吧。”“我想我和学长之间需要谈谈。”“哈···”苏曜呼出热气,望着阴冷的漆黑的夜空,“我打算回家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明天么?学长是生气了吧?”“啊,是稍微有点。不过现在是身体不太舒服,想休息。”苏曜顿了下,“如果你实在想今天就见面,那可以来我家。我是说,你愿意的话。”“想在这里谈。”“呐。”“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学长的。”“为什么——”苏曜不自觉的抽出香烟点燃,“们心自问,我没做错任何事,就得被你这样对待?”“来了学长就会明白。”“不想来。”“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的。电话里听的声音真的好冷,还是想在现实中听见学长的声音。”“···”电话被挂了。讲实话,苏曜头一次觉得乔倾在某种方面很讨厌。不想管。打了车回家睡觉。真的是心理加生理双重意义上的疲惫,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做。重新打到车,告诉司机回自己家。就算她那样说了,肯定等了半小时,至多一小时就会失望的走了吧?非要自己去外面说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神经病女人打电话就闹到这个地步。然而自己做的一切她都全然不顾。啊啊。是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因为自己想做隐形的守护者。怎么说?自己也是因为沉没成本才会有现在这种心情吗?所谓付出了,就会厌恶失去。不想理会。真要等,就在那等一晚上啊!要是真那样做了,明天给你下跪都行。写本来乔都打算以叫苏曜来路口说清楚的名义送他回去了,但是又被苏曜一番真挚说辞弄的放弃了。——晚上十一点。睡不着。不仅是因为鼻子不通,身体越来越难受,还有别的。辗转了好几回,甚至爬起来又吸了烟。“呼——”想。或许喉咙更加难受,和自己抽了两支烟脱不了干系。披上大衣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呢?点开位置,打车过去。——到那地方。路口。因为现在这个点人很少,所以苏曜很容易就能发现乔倾的身影。从无垠的夜空如鹅毛般下起了小雪。她细细的黑发垂在雪白的脸颊上,勾勒出复杂的纹样。不大不小的美型宝宝食堂,还有这纤细的腰部。站在那一动不动,还是日常的jk制服上落了点点白芒。手上戴着毛茸茸的手套,从头到尾都太完美了。“···”是说了什么吗?又在朝着自己这边摆手。但正好有辆货车开过去,声响太大,听不清。红灯闪烁着。“——”终于变成绿灯了。苏曜双手插兜哈着热气,迈步过去,她还站在那一动不动。“学长还是来了。”直到面对面,她才终于开口。在此期间她的视线一直残留在苏曜脸上。“···”苏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口。视线撇开,又抽出一支烟点燃。她也没阻拦,就由着苏曜点上。“学长应该很生气吧?”她说。“要站在这里说吗?”苏曜视线窥探步行街内,“那边好像还有店铺开着,去那边看看进哪个店里聊吧。”“不用。”乔倾摇摇头,“在这里就好。”“学长感冒了?听声音好像都变了。”“一点点,不严重。”“···”她转身看着背后已经关门的花店,“突然说了那种话,对不起。”“比起对不起,我更想知道为什么。”虽然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苏曜想要沟通,“我手机上显示早上有一个电话已接47秒,是你接的吧?”“是我。”“这电话我打回去问过,是个不认识的神经病女人。我想知道,是因为她的缘故?”“不好说呢。”她的视线游移着,飘忽不定。“不好说?”苏曜皱起眉,“那你总得说个理由吧?”“一定需要理由吗?”“一定。”“那就是突然发现没那么喜欢。”“···”苏曜轻吸一口香烟,“嗯,确实挺突然的。”“到底是哪里不合适呢?我也想不出,但我也有试图改变所以才去了学长家。”“但结果,就算呆到早上心情也没发生改变就是了。”“虚假,虚妄···像是过家家的游戏。”“是过家家吗?”苏曜盯视她的脸,那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直直的窥探来往的车辆。那制服上的落雪又换了新的。【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huanyuanapp.】“是。”她毫无波动的说,“学长是个好人。正因为这点,我不想再欺骗学长了,没法再演下去了。”“想着就这样结束吧,有更适合学长的归宿。比我好了太多倍的归宿。”“这算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不是。”乔倾微微的笑了起来,“我是说真的,像学长这样的人确实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被我这样的人捆绑。”“我觉得你很好。”“学长说这话···算是告白?”“嗯。”“很没情调。但是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沉默。到底是一言不发的站了多久呢?等到烟蒂烫手才发觉,回过神。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结束了。有迟钝的神经终于传递信号到大脑。“谢谢你的好人卡。”所以,苏曜把烟蒂扔进垃圾桶,迈步到斑马线前,背对她。“我明白你的意思。理由我也不想深究了。”“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失忆前的我和你是什么状态不清楚。”“但现在的我应该能说清楚对你的感情。为什么感情上的事会扯到归宿呢?到底什么样的归宿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是应该由我来决定,而不是由你。”“如果是对方说‘我不是你最好的归宿’那多半是扯澹,潜意思其实是你不适合我,另找他人吧。”“我觉得你很好,这不是假话,我确实喜欢你。也许是最近习惯了,也许是因为什么细节,但确实有这样的感情。”“再问你一次。”“这回别说什么归宿之类的,只是单纯的问,确实对我没有想要在一起的感情了?”“···”等待。“我对学长···没有。”得到了回答。“嗯,知道了。”然后苏曜不再等待,眼看变成绿灯便迈出脚步。只是,为什么感觉如此沉重?仿佛连这具躯壳也不属于自己。对面读秒跳动的绿光开始散开,像针刺般扎进太阳穴。风吹拂过脸,寒冷彻骨,身体在发抖。摇摇欲坠的。不会吧?只是被个女人甩了就到这程度?不是。看样子是逞强从家里出来的副作用来了。那加快输的液到底有没有效果呢?微乎其微。连着视线也开始模湖了。没关系。只要从这里过去到转角的主路上打个出租车回家,回到家就没事了,什么事也不会有。“学长——”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叫住自己呢?这时候真的不太想看见你的脸,真不想说任何不该说的话。所以,请别再发出声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再说什么啊?难不成因为失恋自己就非得自杀吗?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没有这回事。迈过去了,在绿灯结束之前到了对面。转过身,看到她还在对面。但为什么要冲着自己摆手呢?视线里的人影和交错的车灯、绿灯摇曳着。“···”到底在说什么啊?看不清。太吵了。听不清。可视线开始扭曲起来,重叠起来,像是地震。恶心的晕眩感。觉得这样真的婆婆妈妈,很作。但身体却好似不听回答,在短暂的红灯又变绿后自动重新朝对面迈步。我想弄明白,所谓的理由。我想,爱一个是需要理由的,离开也是需要理由的。这对自己而言不公平。我就像初生的婴儿,刚降临只见过她,只在她那儿感受过温暖。那温度让人依恋,可现在就这么突然的说没有理由就不存在了。无法接受。一定是迷迷湖湖的,脑袋也完全乱掉。我想知道。是否我爱的人真的已经完全对我没了感情。我想知道。我爱的人是否真的已经有了下家。如果要拒绝,别拿归宿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来,因为对于我而言,最好的归宿就在眼前。觉得这很恶心。但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迈步。慢慢地,又摇摇晃晃的回去。“——”想。或许意识也和心电图一样是呈波浪线状态。在苏曜走至斑马线大概是中间部份时突然紧绷拉直,然后,意识也和她说突然没有理由的不喜欢一样,突然便不讲道理的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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