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童话故事(1 / 1)

(“秘密~”茉莉笑了下,又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很小的手电。一蹦一跳的走在前头。那光芒真的小。等她再稍远些,微弱的手电光和也许是萤火虫的光点没差。“叔叔!”她在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呼喊,“谢谢您!走到这就可以了,我已经用手表和家里人说过了。”“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呢?”“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您也一定有过吧?”“对外面,对未知的世界的憧憬。是说,好的一面的遐想。”“···”她消失了。到底是什么呢?手机上发来的短信要自己等火车,再上去。苏曜依言做了。又呆在原来的座位上,这回火车上没有任何人,也没有检票的工作人员。回想起茉莉童孔里的明快神色,也不难理解吧。大概谁都有那种时候。包括自己。在某一天,某一时,想要远去。大人出门时会计划好一切,在车上吃什么,到站要去那家旅店或者朋友亲戚家借宿,之后要做什么。而小孩子,真的想要一个人远去或者离家出走是什么也不考虑,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想要远去。对成年人来说,外边的世界没多精彩,也不值得期待。对小孩子来说,就像有魔女余香的谜团。【冬市,到站了。】很奇怪,从车厢门下去后见到的是医院的安全走廊。“我的女儿呐!”“···”一男一女看着护士推出来的床撕心裂肺的嚎叫。但那并不是茉莉,也不是她的父母。就在边上的病房里,是茉莉。“很遗憾,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患者出现休克反应···”和外边那对父母形成鲜明对比。已有不少白发的中年女人颤抖着挽着边上男人的胳膊,怔怔出神的望着病床上的茉莉。那脸完全不似进手术室的微笑乐观,是极具抽搐痛苦的表情。男人的眼眶也红了,但没说任何话。窗外洒入的光线顺着窗户被改造成长方形的光柱,均匀的铺散在她的脸上。几个人就围绕着茉莉沉默了好久。“请···尽快让我女儿安息吧。”男人总算开口打破了沉默。没人能见到苏曜。自己又能做什么呢?【你当然能做事】【提问,你希望她能活下去吗?】【如果希望,那么便过去低头像童话故事里一样亲吻她吧。反正没人能见到你。】短信又来了。【···】【那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像是非常拙劣和恶趣味的现实版青蛙王子故事。但如果可以,苏曜希望她活着。茉莉是不错的人,也是帮助过自己的好人。没人能看见,被所有人无视的苏曜迈步过去,俯下身。像是透明人。有柔软冰凉的触感。是在那一瞬间呢?察觉到接触的面有微微颤抖的反应,又开始听见吞咽的声响。“诶?”“茉、茉莉的喉咙在动?!”“好像在呼吸了!”“怎么可能···”医生皱起眉观察半天,他也犯难了。“庸医!明明就没死,你为什么要说已经死了?!”“啊?!”刚才还很冷静的男人直接一把揪住医生的衣服领子。“家属您先冷静,刚才我们确实不管怎么做病人都没反应。”“现在这是···”“总之,先推过去再检查一下,也许是还有救的。”“···”只有茉莉的眼睛悠悠的颤抖着,终于睁开了。她没见到父母,倒是见到贴的很近的脸。“老···师?”是非常疲惫,又非常微弱的声音。大概她以为是在做梦,或者是临死前的幻觉。“真,讨厌呢···”“在快死掉的时候还要有这种走马灯,被老师亲什么的。”“临死前的遗愿是抢走闺蜜身边的男友什么的,这种事一点都不想要···”“但只是临死前的幻觉的话···”“···”“咦?诶?”“茉莉这、这是···”在别人眼里,茉莉抱着空气,努这嘴。在和空气接吻。“大概是出现了幻觉之类的。”医生过去尝试张开茉莉的童孔。“干什么···很疼的。”“···”好像也不用测试童孔反应了。确定是活的,正常的。“茉莉,你在做什么?”她母亲问。“?”“在和老师接吻。”“···”“爸爸···和妈妈?”“医生···”“···”她再看向已经起身的苏曜,“这、这、这···呜啊?!”完全搞不懂现状的茉莉缩进被子里。“茉莉?”“···”过了好一会她才出来。“咦?”“老师呢?”“什么老师啊?”茉莉妈妈奇怪的问。“就是以前当过我家教的···”“你喜欢那个老师吗?”“不、不是的···是老师刚才···”“你要是喜欢的话,等出院了我就又联系他过来。不会阻拦你的。”“不是!刚才明明是——”“···”她的父母还有医生只当是她体验过濒死的感觉出现的幻觉,没当回事。或者说忙着失而复得那种又惊又喜的感觉,没空想别的。只有茉莉望着病房外边怔怔出神。苏曜走了。在她躲进被子里的时候就离开了。【这是我原创的剧本】【我命名为23块的车票之青蛙公主的救赎】【觉得怎么样?】【···】很丑陋的名字,但苏曜并不关心这。想问的只有一件事。【这之后再回去···她会怎样?】【不关心自己的之后,先关心她么?】【那就先回去看看吧。】是在冬市的话,回去的方法也很简单。通道。还是通过那回去。睁开眼周围依然是昏暗的。有一双手揽着自己,有人枕在自己的臂弯里。苏曜摸索到放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试着从里面找到茉莉的微信。那是在当她家教的时候就有的联系方式,上面还能找到之前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条是自己发的。记得那天是天气很好,拍了一张晴空高照的照片发给她,说‘今天天气不错’。按照以往茉莉会回复自己,再聊上一会。但唯独那天没回复,之后也没回复,就那样消失了。还在。都不用去发消息确认。她的朋友圈有一条昨天刚发的。‘真奇怪,脑子好痒,好像突然要长知识了。’有很多人去评论。点赞的数量超过一百。在对话编辑框注视了很久,打了好几句话,但最后又没发出去。如果回到这里,茉莉还在,那就没差了。至于自己···自身难保的自己说什么都像是庸人自扰。“嗡嗡。”手机又振动了。是编辑发来的。【你,喜欢这个故事吗?】【她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她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你。】【没关系。】【是吗?你喜欢当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吗?】【跟我没关系,是你做的。我···只能算摄像机。】【真贴切的形容。啊,你产生了‘我是摄像机’的奇怪念头。】【这不好,非常不好。明明都是你去接触的,为什么会这样思考呢?奇怪。】【那就再继续更需要你的时间吧。】【让你,排除‘我是摄像机’的念头】【···】苏曜顿了下,回复。【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将一切搅到乱七八糟,又···看起来像是要修复。】【意义么?】【你觉得人说的‘人对自己有利的事总是有无限动力’是对还是错?】【不知道。】【你对我仍然缺乏信任度。】【我也无法对连身份都不敢表面,也不敢露面的人有信任。】【那就这样约定吧。等你,再经历一个梦境世界,和我见面。告诉你,唯独需要你去完成的事,非你不可的事。】【···】对话结束。天仍然没亮。夏弦月还在睡觉。茉莉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说今天醒的很早,拍了一张在某个旅游景点的照片。苏曜只是默默地翻动着,又看了眼边上的夏弦月,轻抚她的发丝。再度入睡。再睁眼,视线变得明亮了。【临港-百木-】是冬市的地铁站。到处都是人。负责秩序的安全员告戒人群不要太靠近轨道,站在黄线以外。见到那悬挂的某站点到下一个站点的led灯牌,苏曜脑海中忽然忆起了。这地方他从来没来过,也不愿意来,像是记忆回避般绝不愿意靠近。因为···新闻说,22岁女性疑似因抑郁症跳轨自杀。那天是自己正打算求婚来着。知道这地方,一直都远离这地方。别说是灯牌,就算是地铁苏曜都不坐,在那之后看见地铁会想吐。也很容易就能见到。面色苍白,拿着手机,在人群最前面一批中的女性,拿着手机正在打字。按动的频率很慢。像是很挣扎。“嗡嗡。”她不按之后,苏曜的手机响了。【谢谢学长的赠言,我会好好努力的】都很鲜明,记忆。她本来是可以变好的。但是茉莉死了。她没能把这件事分享给自己,倾诉。闷在心里,一遍遍给她自己施加压力。跟自己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在现实中无法对夏弦月说任何事。唯独对在意的人不想把痛苦传递给她们。可以肯定。她想让自己变好,所以才会在茉莉死后也顺当的活了一年左右。但无论如何也变不好。她也看不见苏曜。即便苏曜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在和别人聊天。【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昨天你的工作又出错。】【你知道公司因为你出错多了多少麻烦吗?所有人都加班。】【···】看见她翻到另一个的聊天界面,打出字又删掉。见了那聊天记录就能明白。工作不是她的,她是被人硬塞的额外的工作,也许是想借此给其他人打好关系。说白了,做好了工资不是她的,功劳也不是她的。做错了,后果就是她承担。她和自己最后回复的是。【嗯,我会继续努力。】给别人回复的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道歉就是别人塞给她额外的工作,说‘好的,我知道了’。和那文字不同的是,她自己早就无法抑制的痛哭。“喂?你没事吧?”倒是有安全员好心的去问,扶她坐到边上的椅子上休息。乔倾并不是笔直的带着死去的愿望来这里,这是她每天都要坐的地铁。也许开始是偶尔幻想死掉是不是更好。到中途想,死了也不错。到最后,什么也没想,只是单纯的在麻木中什么也不愿意思考。想麻木的走下去。“···”苏曜把她拽住了。和那双凄凉的童孔对视。“你,想做什么?”“···”她好像根本看不见苏曜,也听不见声音,只是眼神空洞的环顾四周。又想下去。再拽住。“你这人是想自杀?!”“安全员呢?!”有路人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呼喊。她跳不下去了。被人拦下之后,呆呆的望着驶过来又开走的地铁。“——”突然之间蹲在地上失声痛哭。她被安全员招呼进休息室,同为女性的安全员嘘寒问暖,又给她端来热水。“我···”“想要打电话。”她虚弱的说。“电话?”“要用我的手机吗?”“···”她摇摇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不是从通讯录找。就在拨号盘直接按出来。“···”“嗡嗡。”很奇怪。一直被无视的苏曜的手机响了。就在她的身边响着。“喂?”苏曜接了,也在她面前接的。“对不起···”“学长。”“···”要说什么好呢?这种说不清楚的电话。以哪个视角来说呢?“真的、对不起···”可她自己已经断断续续的说下去了。“我是、完全糟糕的人,完全失败···”“明明学长对我那么好,而我却···想死。逃避。”“呜···哈,真的,对不起···”“我这样的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没事了。”苏曜叹了口气,走到她边上,把手放在她发丝上轻抚。“打开朋友圈看看。”“茉莉···活的好好的。”“?”她找到茉莉的微信号,看到有新的动态,明显整个人都怔住了。也正好,在这时茉莉打了电话过来。“有新的电话的话,就接吧。”“···”“小倾?听老师说你最近很难过啊。”“抱歉抱歉,明明不可能会忘记要向你解释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老师给我打了电话才想起。真的混蛋。”“但是···我活的好好的,虽然差点死了。”确实是挚友的声音。她确切的听见了,短暂的失神片刻,又像个孩子一样在休息室痛哭流涕。 \t\t\t\t\t\t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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