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耀月知道这是哪了。徽省的某个城市。但她并不是通过询问路人又或者是手机查询得知的。就在方才,心底突然涌现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告诉了她答案。她,似乎来过这里,很可能就在近期。但不对啊,明明她离家之后就去繁城寻找白瑾,时间是……时间……现在是几号来的?想到日期,戴耀月脑袋空白,她居然想不起现在到底是几号!她越来越迷糊了,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但有些时候,现实往往不容许人思考太多时间。也许称呼这里为“现实”不太正确,但某些事情确实发生了。无声无息,一个人影就突然出现在这条小巷的更深处——话虽如此,可实际那人离戴耀月也不过数米的距离。短时间内频频遇到离奇事件,戴耀月的心态不似最初时那般震惊,有些渐渐适应了。下意识倒退半步,与那人对上一眼后,只见那人手中的短剑一划,再度消失了。咦?那把短剑,有些眼熟,但她又说不上来。那是一把可以斩断一切的剑刃……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心底这般喃喃自语,仿佛梦醒后勉强回忆起梦中的记忆一般。但这样的“回忆”,很快被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在这里吗?”“没看见,又跑掉了。”类似这样的对话声伴随着脚步声闯入小巷中,定睛一看,又是数个西装墨镜人,与她方才见过的极为相似。只不过这一次,对方没有很在意她,匆匆离去了。他们像是在追逐什么——戴耀月很轻松得出了这个结论,而且很可能就是在追逐刚才那个拿短剑的人,性别她没看出来,对方藏得严严实实的。[快走。]又出现了,那个声音。“往哪里走?”她下意识地问了,而不是去怀疑对方的身份,简直就是一种刻在DNA里的信任。[往路口走,去大街上,脸色自然点,别去管刚才那些人。]戴耀月照做了,她微垂着头,就像平时那般,依旧像一位普通的女生,独行着。但这次运气可能没那么好了。“同学请等一下。”她被拦住了,那是一只带西装袖口的手,抬头望去,居然是之前在山路上拦过她的西装男。“请问你刚才在里面看到什么了吗?”[如实告诉他]戴耀月吞了吞口水,听从了指示。“有个拿剑的人。”西装男的双目被掩盖在墨镜之下,可她还是觉得这人眼神微动。“她怎么了?”“突然出现,然后不见了。”“这样啊,谢谢。”这本应是离去时才说的话,可西装男半转身又扭过头来狐疑地看着她。“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啊?”戴耀月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因为想不起来而惊讶,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怎么说呀,别人一定是在调查某些事与人,她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出现得太巧了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打消怀疑。“我…呃,唔……”戴耀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这般支支吾吾地态度让西装男愈发怀疑,一只手已悄然探向腰后。谁来帮帮我啊,对了,那个声音,快帮帮我吧,告诉我到底该怎么说好?僵持之时,远方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灵力,只有超凡者才能感知到那是何等强大的气息。二人的目光顿时被那个方向吸引了,西装男按住耳机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剧变,不顾戴耀月匆匆离去。而戴耀月,已然呆住了。不会错的,这份气息。每一位超凡者的灵力之间存有差异,越是突出者越为出众。像这种出众之人,若不做伪装,总能轻易凭借对灵力的感知分辨其身份。戴耀月更不会忘记,这股滔天的剑气,哪怕曾经只见过一次,哪怕此时已比过去强大无数。那是白瑾的剑。……白瑾心思有些乱。但不妨碍他用最单纯的做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先从“嫌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开始吧。若说此时心思杂乱,那当时便是一肚子闷气了。在交谈的最开始,他的语气并不和善。“就这?”若非已做过尝试,他恐怕已经动手了。“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手段,我想起来了,【存世】还有【难兄难弟】,刚才那段体验倒是有些【难兄难弟】的感觉……”说到此处,他眼神一锐。“但也不过是些哀嚎,就这点手段了吗?”突然,面无表情的“嫌犯”有了动作,她抬起手,金属的光泽让白瑾眉头紧皱。“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什么?!白瑾瞳孔猛缩,“嫌犯”居然像过去数次他所见到的那样,重复着“自杀离开梦境”的行为。什么回事,只是一段机械程序吗?并不具备智能?这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在此情此景,他遭遇到发生了如此剧变的梦境之后,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居然不是被幕后黑手操纵的人偶?无论怎么说这一切变化都应该是被主动操纵引起的,现在觉得没必要继续所以脱离了吗?还是目的已经达成了。思考之时,白瑾没有去阻止“嫌犯”,刀锋划过肌肤,鲜血流过嫩白的颈脖。但这一次,刀尖刺入稍稍后生生止住了。颤抖着,那只手颤抖着,不,那是拉扯,仿佛有两股方向完全相反力量拉扯着。一者推向脖子,一者勉力阻止。“白瑾!!”骤然,“嫌犯”的脸蛋有了表情,她大喊着白瑾的名字,脸色扭曲着,挣扎着。“要小、我们快离、心!”白瑾不知该如何用言语描述此时她的脸到底有多诡异——上一瞬间还是那般痛苦,下一瞬间又变得冷漠无情,简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一定要找回记忆!找到、我们走,啊——”话语已经混乱了,两种不同的语气,述说着完全不一样的话题。颤抖的刀刃渐渐深入,血液一点点染红了衣襟。白瑾终于意识到:不能让她死了!哐当,大手一挥,匕首应声落地,白瑾急忙按住伤口,使出全力压制伤势。“你到底要说什么!”他迫切需要答案,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定要……”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肩膀,“嫌犯”紧咬着牙关,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数个模糊的音节。喂喂喂,可别给我在这种时候闹啊,不要给我留下迷题啊。失血过多,她仿佛失去全身力气,颤抖着抬起手,向一个方向指去。白瑾没有放过这个细节,但他看见的依旧是那副从“嫌犯”出现起就静止的画面,被折磨的至死的梁为民,以及像个小孩一样兴奋的方一鸣。她到底指的是什么,等等,若仔细看的话,梁为民?什么意思?但这些问题他已经得不到解答了。随着手臂一轻,回过头来白瑾只看见了渐渐消散的光粒。……什么狗屁迷题。白瑾忍不住了,偏偏这种关键时候失去了他最需要的信息。他脑子混乱了,这算什么,“嫌犯”的操纵者不止一个?其中一人站在他这方?还是说只是单纯的陷阱?不理解,胡言乱语,完全不能理解。没待他思考太久,事态就发生了进一步变化。所见的一切没入黑暗,白瑾知道,这是脱离梦境的征兆。而他,也确确实实在下一刻回到了城市之中,但是,脸颊旁呼啸的风与逐渐接近的地面告知了他一件事……他还没落地?!没能完全理解现状,映入眼眸的阳光已吸引了他的注意。不,这是夕阳,他明明是晚上进入梦境的,难道说?!白瑾脑海中浮现一个猜想,为了验证它,或许他需要先落地随后打开手机看看时间。“快躲开!”这声呼喊提醒白瑾:下面有人!可惜来不及了……这种事情对白瑾来说怎么可能。哪怕看不到下面的人在哪,他翻转身体,凌空一踏,原本的下坠之势被强行止住,松垮的衣物顺从惯性紧贴着皮肤,白瑾几乎折了90度直角横飞出去。垂头,他看见了地上那人。戴耀月?而且那身校服……这时,他瞥见女孩头上一个黑影正在坠落。这可不行。于是乎,他再度折返,企图保护女孩不被砸到,但这一次,是真的迟了。知道伽利略的铁球坠落的时间吗?他得出的结论是不同重量的物体在同一高度自由落下时,会同时着地。当时,白瑾没能护住她的头顶,不代表他没看见那个黑影的正体。那是一本书,看见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什么了——那是梁为民的故事书。也许是梦境一进一出让白瑾重新从初始为0开始坠落,总之,刚才为了避开而拉开距离现在又折返,他已经无法在书本砸到女孩之前赶到了。应该没太大问题,只是一本薄薄的书而已。他是这么想的,但现实总是能轻易地出乎意料。又是那种进入梦境的感觉,转眼间,他就来到了这里。一个新的梦境。遭了,不会牵扯到“学生”戴耀月吧。环顾四周,只见到了一片山野,仅有他自己一人。不能逗留太久,如果猜测正确的话,梦境的时间可能与意识世界同步了,而且进入梦境他的状态恐怕也不是那种在原地发神,而是像进入洞天一样消失了。新的变化出现,代表幕后黑手的进一步行动。虽然无法理解最后“嫌犯”怪异的行为,但尽快与同伴汇合才是他需要做的。而现在,白瑾就在促进脱离的过程。就是那个人了。他不认识这是谁,但那把银色短剑提醒了他。那是【断】,那把具备斩断一切特性的武器,天选者的武器。简单推理就得到了答案,这个藏在斗篷里的人就是【断】原本的持有者,这个梦境、这段故事的主角,而那些西装人与黑色轿车……是陈昊龙的人。那就不用犹豫了,只不过是些死者的残影,无需鉴定善恶。所以他动手了,直杀斗篷人。结束梦境的最好办法就是扰乱一切进程,白瑾的力量不足以破坏地图,但可以杀死角色。失去主角的故事就不再有继续的意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