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立旗(1 / 1)

(在朱旭的精神世界里,时间不断重复,皓天剑上的剑气一次次绞碎他的眼球。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每次睁眼就会发觉一切都没真正地发生过,但下一秒朱旭又坠到同一场噩梦里。眼睛的撕裂感一次次压迫着朱旭的精神,他面色如白蜡,呆呆地张着嘴,嘴角挂着的唾液一直垂到地上。“五…四…”慕云曦从十倒数着数字,当她每说一个数字时,朱旭都要经历一次噩梦。被灵魂印记标记后,慕云曦可以在对方的灵魂上印刻记忆。由于灵海秘境内的封禁并未全完开启,灵魂印记只能短暂存在一秒,但也足够朱旭深陷一次虚幻的痛苦中。慕云曦正是利用这点,不断重复着标记,让朱旭如同遭幻术攻击一般。慕云曦也把自己的本命神通叫做无相魂印,不仅能窥视他人记忆,也能短暂操作他人的灵魂让他的肉身为自己所用,甚至能印刻不属于他的记忆。但慕云曦将施展无相魂印时,也需要耗费巨量的真元,十数是当下她能持续施展的极限时间。“我~说~”当慕云曦将要说出三时,朱旭唇齿微张极其虚弱地说道。慕云曦嘴角微抬,冷峻的脸庞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若是朱旭再坚持,她也无计可施。朱武一把揪住捆在朱旭身上的绳索,一下子就将虚弱的朱旭从地上拉了起来。“把话给老子说清楚。”朱武恶狠狠道。朱旭耷拉着脑袋,口里还滴着唾液,艰难地说起昨日之事。清风教李长老之子李游使唤血狼在岙里村胡闹一番后,亲自带着血狼守在村子通往外界的唯一路口,只是想知道村民会不会跑。却不想只有一个五十来岁的人出来,李游当即命令血狼将这人咬死。又是等了数个时辰,再也不见一人。李游觉得无趣,就将村长的碎尸扔回村口以作恐吓。第二日他还想继续行凶,却突然收到教中信号,让他速速返回教中。他正准备回清风山,与朱旭刚离开村子两里地,他突然想到血狼是清风教特殊圈养的妖兽,只要村民报官,顺着村中的痕迹与村民的证言,官府一定会查到清风教的头上。他便命令朱旭折返,清除岙里村里血狼肆虐过的痕迹和见过血狼的村民们。听过朱旭的话,朱武横眉竖起,一下子把朱旭摔在地上。“我要剁了你。”要不是朱家三兄弟乘着朱旭折返的空档溜出村子,恐怕村子真的要遭无妄之灾。周围的村民知道真相后,也红着眼想要剁碎这厮,甚至有人冲进屋舍里提出一把柴刀,想要劈在朱旭的脑袋上。但慕云曦出手挡下了这一击柴刀。“他不能杀,要是杀了就没了人证,罪魁祸首李游恐怕难以伏法。”就在慕云曦言语时,她眸底的金色流光暗淡,脸上的冷漠渐渐消去,一丝稚气重新浮现。她施展无相魂印耗费太多真元,自己的精神也颇具损耗,已经无力撑开灵海秘境的殿门。当殿门合实时,她的神性再次被关印起来。“要是清风教反过来诬陷你们杀害弟子怎么办?”慕云曦松开村民的手腕,担忧道。这名村民沉着脸,将柴刀扔在地上,面色痛苦的说道:“难道我们的命就这样不值当,他们想杀想杀吗?”一下子陷入沉寂,所有人都丧着脸压低着脑袋。若是擅动私刑,村民虽然报了血仇,但指使者李游依旧逍遥,要是没了人证,难保其不会再犯,甚至恶意报复岙里村。慕云曦环顾周围,她心中也不是滋味,却不知该如何做。“即使我们将他捆缚到衙门,也能将犯下恶行的人绳之以法。”村中较为年长的老人从人群里站出来说到。“但清风教一定会记恨我们的,那时我们只是老老实实种田的农户,清风教只要以同样的手法报复我们,我们也只能等死了。”老者似乎说出村民的忌惮,大家的心里也被盖上一层阴霾。“其实我有一个法子,即使我不在,清风教也不敢再来报复。”慕云曦似乎不愿怎么做,有些不情愿,但她又见不得村民遭难。所有人都满怀希望地看向她。……茅草屋前,一老者一中年和尚,两人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棋局。和尚双指捏着一枚黑子,迟迟不肯落子。“和尚,这棋你倒是下呀。”半张脸被遮在络腮胡下的老者催促,自己这盏茶都已经喝完,他这子还没落在棋盘上。“莫急,莫急。”僧衣上打满补丁的和尚从容地笑道。“两军阵前,你这龟速,怕是敌军杀到你面前,你连弓弦都没拉开。”“所以贫僧只能在棋盘上与王爷较量。”和尚抬首笑道,两人对视时,他手中的黑子已经落在一群白子中。黑白均匀的棋盘上,两方各有优势,但这黑子偏偏往白子的棋堆里落,硬生生在白子里打开一个缺口。老者端详棋局眉头微皱,却很快舒展开并笑道:“你牺牲这子,却能搅乱我的布阵,有趣。”“和尚,你是不是日夜琢磨着这些阴损的招。”老者端起一杯水饮道,往日里下棋这和尚落子有序,绝不会像今日这般冒险。“只是一子,让僵局重新活了过来,如何阴损。”和尚面目淡然,浅笑道。就在这时,茅屋前又多出一人,戴着纯白的无脸面具,凭空出现在老者右侧,出现时不露半点声色。“何事?”原本眉目和善的老者眸光一冷,侧目看向面具男,声音如虹弥散着迫人的威势。面具男似有隐秘,见和尚在场,并没有立即答话。老者看向和尚,和尚也报以微笑,一副从容自若的模样。“只管说便是。”老者沉声道。“在江南州内,有人立慕字旗,并敕封了一块属地。”老者面色微沉似有怒意,只道:“知道了,你先退下。”白面人是慕王府里最神秘的机关部门,他们的消息一向准确,老者从不质疑。语落,白面人如烟如雾般消失在原地。待人离去,老者转而看向和尚,不威自怒:“这又是你的棋。”老者茂密的络腮胡如钢针一般,眼眸盯着和尚,炸现出一抹怒色。和尚抬起首,悠悠笑道:“自王爷割据南境,贫僧就一直住在这茅屋里,如何去下一盘搅动天下的棋。”说完,和尚便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眯着双眸微微笑着。老者神色冷峻,也一直盯着和尚,眸底似有雷霆翻滚。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后,老者突然眉开眼笑:“如此就好。”说完,他便起身回府,而那棋盘上的棋局在他起身时就被一阵大风吹乱,黑白子顿时混杂在一起。望着老者离开时的背影,和尚的嘴角淌下血水。“大秦国这盘僵棋从今日起又活了过来。”一座恢弘的宫殿内,有人收到了相同的消息。身着龙袍的新皇端坐在案前,他面色凝重,眉宇微蹙显露着一股厉色。殿下跪着的钦天监监正与监察院指挥使,两人已经在康平殿里跪了小半个时辰。“南江州有人立起慕字旗?”龙椅上端坐之人终于打破长久的宁静,对着钦天监的监正质问道。钦天监的监正脸色微白,额间似有汗珠,喉咙干涩地开口答道:“臣唯恐有误,特命钦天监的所有观察使多次观测核实,南江州人却有人立起慕字旗,并敕封了一块属地。”新皇眉宇间的纹理皱得更深更紧,板着脸色不发一言。慕王是开国功勋,是大秦国唯一的异姓王,坐拥南境两州万里之地,他曾与开国皇帝秦武帝萧衍盟誓,此生在世慕字旗绝不过赤河。“如今南江州内出现慕字旗,难道他慕王慕百川也想违背盟誓,不愿看到朕坐稳这个皇位?”新皇萧允在心中暗自想到。自皇爷爷驾崩,他才登基不过四年,有三位叔叔要反他,现在赤河以北又出现慕字旗,他如何能心安。但眼下他也不愿意闹得太僵,他登基不就根基不深,社稷安定还要仰仗慕王。这时候绝不能与慕王有任何嫌隙,这事一定要妥善处置。新皇缓缓开口道:“沈炼,你亲自去一趟南江州查明真相,绝不能让宵小损害慕王名声。”“是。”监察司指挥使沈炼回答得干脆利落,但他始终埋着首,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他心里明白,皇上的话已经给这事定性,这事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宵小之辈暗中作祟,而这些宵小想要让南境与朝廷产生嫌隙,破坏社稷安康。萧允并没有因为沈炼如此简单的应答而气恼,反而定下心来。在这偌大的宫殿,他最信任的还是这位沈大人。只要沈炼不多说,就说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妥当处理此事。“都先退下吧,这事不许再有人知道。”萧允拿起桌案上的奏折,沉声说道。待两位臣工退出大殿,他阴郁的眉宇锁得更紧。立慕字旗,意味着立旗之地的气运将会凝聚在慕家,慕家接纳气运的润泽,自然要庇护立旗之地,所以立旗就是敕封属地。若是有人侵害立旗之地,便是与慕家为敌。慕字旗也不是人人可立,唯有慕家嫡系血脉,才能立下慕字旗,承载起一方水土的气运。萧允脸上浮现杀伐之色:“好个慕王,你竟敢违背盟誓,允许慕家血脉在赤河以北夺舍萧氏皇朝的气运,你可比朕的叔叔们还要恨,他们只是想夺取我的皇位,你却要夺舍我萧家气运。”立旗之地就在岙里村,就像棋局上的那枚黑子突然落在白子堆里,至此打破僵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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