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人因失血过多昏厥过去前,莉莉丝控制住了自己,某种满足感和自责感交织着涌上心头,最后无话可说的她只能说出了——“多谢款待。”她的心中甚至还有余韵感叹着:‘人血确实格外鲜美可口,里面有着其他动物的血液不曾拥有的特质。’坐倒在地的女人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布捂住了腕上的伤口。她看向眼前的怪物,甚至可以从那猩红的眼中看见依旧灼热的欲望。妇人虽然还清醒着,却依旧因为突然失血过多而恍恍惚惚,虚弱夹杂着恐惧,她却咬着牙、颤巍巍地问道。“您、您是妖精吗?”莉莉丝眉头一皱,却又突然展颜大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都是货真价实的非人之物,是黑暗中的怪物,是主所背弃的恶兽……倒是你,身为一介人类,却大大方方地送上门来,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蹲了下去,抚起对方的下巴,左掰过来打量一下、右掰过去打量一下。格蕾斯打了个冷颤,感觉自己好似成为了一头待宰的兽类,食客正细心地检查着自己是否有着什么问题、哪里又好下口。“我……我……我想求求你!”哪怕再恐惧,格蕾斯依旧颤抖着伸出了手,抓住莉莉丝的衣摆。“我想要,要回我的孩子……”“我想要,要回我的小耶夫亨……”——————————————————————————————————————————阳光明媚中,格蕾斯亲密地吻别了自己的丈夫耶夫亨,目送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转身回屋的格蕾斯坐在椅子上,爱抚着自己那鼓起的腹部,期盼着将为人母的未来。那里正孕育着自己与爱人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一个男孩,他们便为他取名为“耶夫亨.彭宁顿”,如果是一个女孩,他们便为他取名为“萨宾娜.彭宁顿”……他们会悉心地照顾那个小小的生命,每日感谢着,主给予他们世上最美的礼物……那个孩子绝对会非常可爱,他会先学会走,然后是跑,然后是牙牙学语……不知道他到底会先叫出“爸爸”还是“妈妈”……满满的幸福感几乎都要从格蕾斯的心中溢出,她不由得再一次感谢起了伟大的主:“最圣洁的父,恳请您教我等祷告,一如圣人教导他十二信众那般……”“灵在心中、静在灵中,只愿可以蒙主垂听……”“亲爱的父,我们膜拜在您的脚下,感谢着您降为人子三十三年,因此您知晓我们的软弱与信福……”“您生于马槽、您受人攻奸、您背负十字,而我等由此得以脱去初罪、拥抱新生……”“今日您派白鹭送我子嗣,我便宛若沐浴在您的荣光下,也便明白了几分何为软弱、何为信仰、何为福祉……”“感谢您垂听我这样的祷告,借着我主神圣之名……”“阿蒙。”虔诚的十字划在唇上也划在胸口,圣母便坐在那里。夜幕不知不绝降临,腹痛不期而至,格蕾斯痛呼着、尖叫着,村中的妇人纷纷涌进屋内。她们协力将待产的孕妇放到了床上,大呼小叫、七手八脚地帮着忙。“耶夫亨!耶夫亨在哪!?我的丈夫在哪!!??”“他还没回来呢!”一人回应道,格蕾斯却疼得听不清了。“出了血!出了好多血!!”“张开脚!快张开脚!”“用力用力!!用力啊!!!”“孩子的头露出来了!快用力啊!”……如夜鸮般刺耳凄厉的啼叫中,醒来的格蕾斯看向一旁的其他妇人。“我的孩子呢……”她虚弱不堪、疲惫不已,却依旧一遍遍追问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妇人们脸色难看,只有窃窃私语传来。“是魔鬼……”“喂喂!不会是那些东西吧……”“你们到底有没有人亲眼看见那孩子出生……”“……不会吧不会吧……”畏惧、害怕、鄙夷的目光渐渐变成了怜悯,它们落在了格蕾斯的身上,令她浑身如坠深渊。“我的孩子?”“你的孩子……被妖精偷走了。”襁褓被递了上来,里面不是什么可以被称得上是人的东西。面无不全、身躯畸形……母亲抱过了它,呆呆地看着,不知自己是否还可以爱上这样的孩子。“这不是你的孩子,格蕾斯……”人们安慰道,又狠狠地痛骂着。“这是那些妖精的把戏!是邪恶不洁、用心险恶的调换儿!”它们从无力的母亲那夺走了孩子。“我们还有七天!我们一定可以把你的孩子救回来!”他们冲了出去,徒留格蕾斯痛哭昏死在房中。在一众村民的呐喊中,迟迟归来的耶夫亨亲手将调换儿扔入火中。他们告诉耶夫亨和格蕾斯:“七天后去圆环,你们可以在那里接回自己的孩子,他会由一匹白马带回。”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苦等了七天,没有等来任何东西。村中没有人再在格蕾斯的面前提起“她的孩子”,好似她从未有过一个孩子那般。——————————————————————————————————————————“我只期望着您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格蕾斯跪在了莉莉丝面前,她声泪俱下地乞求着。莉莉丝却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我并不是你口中的妖精,我只是一只吸血的怪物罢了。”她看着眼前的母亲露出了绝望的眼神,又补了一句。“我既不会绑走别人的孩子,也不会做绑走后归还的傻瓜把戏……但我会杀人。”从未杀过人的莉莉丝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她只是浑身沸腾、饥渴难耐了。“杀人……”反倒是格蕾斯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为什么要杀人?”“因为杀人偿命。”“谁被杀了?”莉莉丝诧异地看向了她。“你的孩子……”“我的孩子只是被偷走了。”莉莉丝看着眼前这个悲伤的女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个女人,她疯掉了。’……耶夫亨家中,他呆呆地站在那张老旧的摇篮旁,失神地看着摇篮里那个脏兮兮的人偶娃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