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好好只记得自己失声尖叫后,大脑充血般就什么也没有印象了。时间如同小偷,一刻不停在偷走躲在这世界各个角落里,痴男怨女时光里的甜蜜。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酒店那台老电视嘈杂的声音吵到了赵好好。她惊惧的坐了起来,揉着眼睛,一只手在自己的心口上不停抚摸着,脑海里很恍惚。这里大概就是地府界面吧?手上温滑柔腻,竟没有血液流淌,身体也不疼痛。“难道这是自己的灵魂体吗?”赵好好一片狐疑,慢慢有了点精神,想出了一个可能。好像是盖在她身上的薄被子掉落到了床下,牵引动了她的脚裸,让她下意识扫视了一下周围。一切都是原来房间的样子。除了穆野消失了。“他的匕首在哪里?”“心口不是应该插一柄匕首才合理吗?”“我现在是死后身?”光好像刺痛了赵好好的视觉神经,瞳孔骤然紧缩。她使劲闭上眼睛,又一次打开美丽的双眸。这是一双有点细窄的丹凤美目,忽闪忽闪的,熠熠生辉。房间的顶灯是开着的。赵好好低头清晰的看着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玉雕粉琢样儿。峰峦之间一个朱砂痣似的痕迹,十分明显,是外力造成的。再往下面扫视,直到左大腿根部内侧,那里有个小指甲盖般大小的,有些妖红而诡异的一枚胎记。“这个畜生!”看着床沿边一把完全变形的匕首,随意的瘫在那,赵好好突然明白过来了。这是橡皮泥与荧光粉搞出来的。赵好好发疯般叫骂道:“穆野,你个王八蛋!”像开闸的洪水,咒骂声充斥了酒店的房间。赵好好拿起那把变形的匕首仔细看了起来,好像心有余悸的人突然抓到了什么东西,能让自己稳定下来似的。卧槽,这粉碎的匕首尖端还镶嵌了LED冷光灯呢?赵好好一下子明白一切。当时自己是被吓晕过去了。可是,穆野又去了哪里了呢?赵好好又想到了什么,迅速光着跳下床,检查起坤包。东西都在。三两步移到衣橱柜边,咣当一声,猛力拉开柜门。衣物也都在。床头柜上手机、PAD、电脑也一样不少的都在充电中。只是哪里有点不一样了。赵好好使劲掐了一下胳膊,疼痛激发而至,人更清醒起来,好像脑袋可以思考了。房间里,穆野的东西已全部消失不见。赵好好终于像是恍然大悟,一下发现与之前的不一样来。不是穆野消失的与众不同,而是自己身上多出一点东西,很不一样。在大腿根靠近胎记的地方,有墨笔写的几个小字。“穆野仙府。”“尼玛的穆野,你个禽兽!王八蛋!小赤佬!龟儿子!户口本里已注销的鬼东西……”赵好好彻底愤怒。这个胎记除妈妈和自己,世界上也就穆野知了。她魔障一样在房间里暴走,叮咚咣当一阵乱响。然后,冲进浴室,发出不知是人类还是野兽的嚎叫。距离这魔都园艺大学后门处的连锁快捷酒店大概十公里处。城市公园一张长椅上正坐着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长椅下没有烟头,长椅上也没有啤酒罐和二锅头。一个用木条矗立起的大纸板,用黑红两色笔写着斗大的字。“家教魔都园艺大学新一届毕业状元为您的孩子赋能!包教包会不会退钱!……”穆野离开酒店来到了这里,因为学校冷门,没什么大型的企业公司来校招。老校话:毕业变失业,再考研究生!其实,很多同学在一年的实习期签到了一份工作合同。而穆野没有,不是实习的公司不要他,是给的福利待遇惨不忍睹。想到自己一个毕业状元公,这一届全校本科生中毕业综合成绩第一。实习期月薪给800块也就算了,睡睡农民房还是能活下来的。正式合同1500块,这是什么年代啊?早餐都内一个菜包子2块5,一个馒头1块钱,都跟鸡蛋大小似的。别的高校校招薪水万字头的啊。同宿舍的一个兄弟选择跑外卖,一个月赚八九千呢。这真是大学的悲剧啊。穆野看了看周围,刚入夜公园里没什么人的,但在这儿找家教的雇主一直是魔都所有公园中最多的。“赵好好是不是退房了呢?自古佳人留不住——”穆野腹诽中如老僧坐定,想起了心思。“那个恶作剧真吓到了她呢。分手无泪最动人......”泪水是爱情的烂尾。突然,穆野的安静被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小伙子,一课时多少钱啊?我孙女初二的学生。”穆野抬头看到了一个令他恐惧的老人和那张特征明显的脸。恍惚,整个人不好起来。他不由自主回忆起那个令自己毛骨生寒的夜。当时,他兼职收工回校住宿。正是深夜,倾盆大雨,整个街区都笼罩在模糊里。穆野打着黑色大伞,背着单肩包,踟躇而行。经过一个别墅区外围,准备穿过马路,抄近钻进弄巷。忽然,他仿佛在电闪雷鸣中听到弄巷里有枪声响起。便立刻停下脚步,警觉起来,随后又响了一声。穆野敢确定那是制式手枪射击时发出的声音。滂沱大雨夜,杀人抛尸时。他迅速收了雨伞,窜进了身旁的绿化带,把身子隐藏在灌木下,消失在了雨雾中。冰冷的雨水打湿了穆野全身上下,但他不敢动,他匍匐着,屏声静气,小心看着前方。不久,他听到弄巷口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黑衣人带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停在那里四下打量一番。又过了一会儿,随着雨幕中出现的刺眼灯光,一辆轿车驶来,停在了黑衣人附近。三个黑衣人中的一个家伙单手拎着个东西,快步走近轿车的一侧,把手里拎的东西递到车窗前,好像在给车里的人辨认。在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照亮下,穆野清晰的看见那拎着的是一颗刚被斩下的人首。同时也看清一身黑色夜行雨衣的,是个老人,脸上正露出残忍嗜血的笑。笑脸上,一道长疤,像蚯蚓活了似的蠕动,充满了邪恶。连闪三次车灯,轿车疾驰而去。车胎的痕迹随即消失在雨水的倒灌中。三个黑雨衣,在大雨的掩盖下以一前一中一后的纵队,正快速疾行。方向正对着穆野藏身处的人行道。穆野一动不动,把自己当成了一具尸体,脸埋进了灌木的根部,不再用眼观望。每一个人眼中的光,都是黑夜中的萤火。最易感知。“老大,我们现在徒步去海边不妥吧?”一个声音传来。“不叫去海边,是送血食去那里喂魔翼鸟。”另一个声音。“这可是独孤家的金手指啊,脑袋做成了标本,身体喂了魔都湾的禽兽,真真是极好的下场......”又一个声音隐约的响起。然后天地间只剩下暴雨滂沱声。穆野泡在泥泞的灌木里又趴伏了约一个时辰。踉跄回去,感冒发烧好几天,还不停做噩梦。梦见那个老人脸上的疤,变成了一条几十米长的,长相极其丑陋恶心的巨大蚯蚓,蠕动着缠绕住他的全身……现在,穆野在公园找家教的活。这张脸又出现在他的面前,老人问:“小伙子,一课时多少钱啊?我孙女初二的学生。”声音苍老沙哑。穆野如坠深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