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肯跟随目标到了主宫殿北侧的配楼。这是一栋长度很长的二层建筑，与主宫殿有数条回廊衔接，再往后就是庄园内占地最大的北海园林。令他惊讶的是，对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和他一样总能精准而及时地避开监控点，以及来去的近卫和巡逻机器人。不过弗兰肯有更好的捷径。他躲在一侧拐角，远远确认了一下对方最后走入的房间位置，闪身进入一条地图上标示的侍从通道，一路直达目标所在的房间，躲在通道尽头的门后面，想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但联邦人怎么也没料到，在这间房间里，不仅有他追踪已久的目标人物，还有那位帝国第二皇子赵和！只是当他站在他们面前时，他就知道这不是赵和。这位“第二皇子”脸色苍白，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而令人玩味的是，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他的追踪对象第一反应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第二皇子”身前。“真令人意外，没想到帝国第二皇子和联邦的通缉犯有勾结……”弗兰肯联想刚才听到的游民对第二皇子的称谓，若有所思地瞧着郑非，“不过我想，您恐怕不是真的赵和皇子吧？”“你是谁？”提督就像猛兽盯着猎物一般，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以及他手中的能量枪。这是一种手持式短束能量武器，轻便、耗能低但射程短，不过杀伤力不小。而提督一眼就认出，这是联邦出品。“你是联邦人？”“那么你又是谁呢？”弗兰肯注视着他的脸，一张和上次跟踪时不同的面孔，但是脸型和身形却分毫不差。看着这张面孔和档案里他曾经反复研究过的那人更为接近的容貌，他更愿意相信这才是对方的真面目！“你和梦想城的西格弗利特有什么关系？或者——你就是他本人，失踪的梦想城主？”提督抿紧嘴，“联邦人，是你一直在跟踪我。”他也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出现在第一皇子的府邸。“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弗兰肯·斯坦因，一名联邦调查官。”弗兰肯面露礼貌式的微笑，但眼睛像带着钩子一样紧紧盯着他。“我们一直在找寻你的踪迹，西格弗利特，虽然不能公开承认，但即便是联邦高层，很多人都不认为你死了。现在证实，你果然还活着！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现在终于找到了！”弗兰肯向来冷静克制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狂热。一件成功率很低的任务，经过多年努力终于有了重大成果，怎能不让人兴奋呢？“你认错人了。”提督冷淡地说。“西格弗利特，提督？对，我记得梦想城那会儿都喊你提督！”弗兰肯缓缓走近，他的手很稳，不管心中如何激动，都不会影响他持枪的手势。“来吧，跟我走，我不想伤害你，只要你配合我的工作，我向你保证，”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提督身后，补充说，“也不会伤害这位‘殿下’。”但联邦人没意识到，他的提议却激发了对方更深的戒备。“站住。”提督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别再靠近。”“你担心什么，提督？”弗兰肯打量着他的神色，谨慎地停下脚步，但不代表他是怕了他，“跟我走，如果你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也可以对我刚才听到的一切保密。虽然我是第一皇子的客人，但我并不听命于他，我不会向第一皇子告密说——要么您的弟弟和游民有勾结，要么您的弟弟是冒牌货。不，那对我没好处，那不是我的任务，我完全可以闭嘴。”联邦人瞅了眼他的表情，尝试读取类似生气或者其他情绪，但失败了。提督嗤笑。“你说你是第一皇子的客人？帝国皇子的客人，怎么会有一位来历不明的联邦调查官？我不想闹得人尽皆知，恐怕你也不想吧？”弗兰肯顿了顿，他觉得对方可能还不明白，他们双方的处境并不平等。“是，你说得没错。但我可没撒谎，即便第一皇子殿下不会承认，但他也会保证我的安全。这里可是第一皇子的府邸，你觉得这种情形下，如果拆穿了你们的身份，你们还能够逃脱吗？”他略略侧头，看向始终在提督身后一语不发的郑非，说道：“这位，‘殿下’？您怎么说？虽然我很好奇您的身份以及目的，但是即便您不愿意告诉我，可能下一次询问您的，就不是我，而是帝国的调查官了。只不过那些人恐怕不会像我这样，还愿意同你讲道理。”和全身戒备的提督相反，郑非很平静。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但看起来很疲惫。“你自称联邦调查官，但谁知道真假呢？”郑非的声音有些轻，却不再那么沙哑，“提督不会跟你走。”“那可真遗憾——那么，恐怕只能让第一皇子殿下来为我主持公道了。”弗兰肯说完，忽然变动枪口的方向，毫不犹豫地朝郑非开枪。提督飞身一扑，奋不顾身地挡在郑非跟前——弗兰肯·斯坦因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如他所料，提督会本能地挡在前面。他并不真的想杀人，他的目的只是让提督丧失行动力，同时触发庄园内的防御系统，只要第一皇子的人困住他们，他就可以凭老板的名义将提督带走。至于冒牌皇子——是的他确信这是一个和梦想城主勾结的冒牌货，按老板的说法，帝国第二皇子就是个优质基因错误组合的蠢货——总之自有帝国人去操心他的来历目的。“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弗兰肯看向提督倒下的方向，准备再补两枪废掉他的行动力。忽地，联邦人瞪大眼睛，惊愕地注视着眼前提督所在的位置——那里根本空无一人，唯有郑非还安坐在原处。他猛地察觉不对，正待转身，突然间喉头一凉——一道腥红的血线顺着利刃划过的方向从他的喉咙飞出，顷刻喷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站到弗兰肯身后的提督松开手，任由他的身体软倒在地。你怎么……弗兰肯目光茫然，似乎想开口问什么，但一股股热血浸透了他的气管，从伤口汹涌而出，很快在地板上积成一滩血洼。在弗兰肯·斯坦因人生最后的视野里，提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睛毫无半点身为人的情绪。“蠢货，我说了你认错人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