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说罢,拨转马头,面对坡上整装肃立的全军将士,大声说道,‘我大陈的勇士们,齐军有二十万众,便在我们前面,他们说,他们是大海,我们只是一掬细沙,他们将以他们大海之潮湮没我们这一掬细沙,让我们葬身在他们的大海之中,你们怕吗?’众将士齐声叫道,‘不怕!不怕!不怕!’主公看着这一张张百战无惧的年轻面孔,继续大声说道,‘我大陈的勇士们,今日本帅便带着你们踏平面前的大海,让这座大齐的国都湮没在我们这一掬细沙之下,你们敢去吗?’众将士齐声叫道,‘大陈威武!褰帅威武!大陈威武!褰帅威武!大陈威武!褰帅威武!’‘今日本帅便带着你们去浇灭齐王的愚蠢与贪婪,去解救艰难苟活的大齐百姓,你们愿去吗?’众将士齐声叫道,‘大陈威武!褰帅威武!大陈威武!褰帅威武!大陈威武!褰帅威武!’我军将士如海潮一般的怒吼,远远传出,将四近残留的林木枝上的冰晶纷纷震落于地,簌簌地响,似乎将整个天地都搅动了。……“于此时,将士们的怒号向天地间远远传去,短暂的沉静中,军中不知是谁开腔高声唱道,‘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扼腕……’在呼呼吹过的北风中,激情而豪壮。……”三凤儿清了清嗓子,继续和缓地说道:“随着这歌声响起,全军将士亦是哼唱这首属于我大陈锐士的军歌,这时,只听得雪花纷飞的冰原之上,一阵豪迈的歌声在这冰冷的天地之间回响: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扼腕。拓我国土,英雄百战。扬我国威,不负少年。生有何欢,死有何憾?北地朔风,南国炊烟。依依杨柳,岂曰无衫。思我父母,望我家园。关山路阻,道长且远!我有铁马,踏破关山。今有一语,已托鸿雁。遥遥哀思,勿忘勿念。……”此时,座间其余六人也随了三凤儿的歌调,手指在桌面击节轻叩,轻轻哼唱,那十余名落座于堂上各处的曾经的大陈锐士也如他们一般,轻轻哼唱这首属于他们的歌儿。四月的风儿带着街面上细细的柳絮,便如柔美的雪花一般,混着琼花的幽香,从窗外拂进来,吹动了柔软的窗纱,沙沙的响。三凤儿说到这里,仰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天空,轻轻哼唱,思绪似乎已是飘到了当年那些铁马冰河的豪迈岁月,缓缓说道:“我们这些大陈锐士便是这样哼着歌儿去打仗的。……”她的语音渐转轻柔,似是说给大家听,又似是自言自语:“我的心中,升起一阵清风,拂过我的金戈,掠过万名壮士的怒吼,就像爱人的手,如你一样,在发梢轻柔穿过,天苍茫,地荒莽,人间多凉桑,如我一样,往事飞扬,黄土漫漫千百沙场,多少年了,多少风帆,一夕化成风浪,不再孤单四处飘荡,告诉我,天的尽头是天堂,告诉我,带着慷慨赴死的豪壮,敬你马背上的勇敢与坚强,席卷冰原大地,传递女神的旨意,路漫漫,且修长,路漫漫,且修长……”三凤儿的讲述绘声绘色,声情并茂,令人动容,众人听到这里,皆是热血沸腾,堂上“轰”的一声,响起一阵掌声。听到此处,陈彻亦是血脉贲张,心中感佩不已,他记得前世历史中,战国末期,秦灭齐国时,也是见齐国领地无险可守,秦灭燕国之后,王贲蒙恬大军,便是从北往南平推,由燕地南下,经历下、淄川,直捣临淄,一路势如破竹,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把齐国给打穿了,一鼓而灭齐国。听这三凤儿的讲述内容,似乎这个世界里的地理方位也与前世的那些地理位置几乎一致,连地名都有些雷同,他心中虽觉得不可思议,但想,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他前世那一个文明遗存的延续,那么,也不是不可能。他心下释然,听到褰裳行军的精妙处,不禁举起杯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这米酒清淡,不似他前世那种经过蒸馏的高度白酒,一杯太少,喝着很不过瘾,便向堂中侍候的小二招手叫道:“小二,上酒碗!”一名小二听到招呼,忙去取了数只酒碗送过来,给四人摆上。疏漓看了公子一眼,抿嘴一笑,拿过酒壶,给公子满满斟上一碗,向简兮微笑示意,简兮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疏漓见了,转手也为枪半梅倒了满满一碗。枪半梅微微侧身,抬手轻轻扶着碗沿,颔首谢过。陈彻拿过酒碗,掀起脸上白纱一角,翻动酒碗,张开嘴巴,一饮而尽,呼出一口长气,很是过瘾,心有所感,不禁轻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公子,你说什么?”疏漓在旁,抬眼看了看他,眼含关切,在桌下用手轻轻碰了碰陈彻的左手,示意他少喝。“我没说什么呀,我就是随便说说,白狼儿,本公子还真不是说你呢,你以后可得好好补补文化课了,别老是一天天舞刀弄枪的那个啥,对吧!”陈彻斜着眼睛瞥了瞥疏漓,嘻嘻一笑,促狭似得探手过去握了她右手,拍了拍她右手手背,轻轻打了一个酒嗝,继续悄声说道:“听着我母后的故事,打心眼里老爽呢,我也很想母后,嗯,我们继续听,继续喝,怕啥,反正都有你护着我呢,对吧,亲爱的白狼儿。”疏漓腮上一红,将手从公子手中轻轻抽出,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一时无语。鱼简兮在陈彻右手边,也是清楚听到这轻吟的短歌行,不由转头看着陈彻,眼中一抹惊异之色一闪而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