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广东的八年~第63章(1 / 1)

(1995年元月二十八日,农历腊月二十八日下午,DZ市厚街镇下午五点钟,我蒸好了水饺,孟红影坐在餐桌边,喊我去把她的那瓶红酒拿出来,笑盈盈的对我说:“人家都说饺子就酒越吃越有,过年了,吃饺子哪能不喝酒呢?”我说:“好”,走到橱柜前,拿出她那瓶最喜欢喝的葡萄酒。倒了两半杯,孟红影拿在手里轻轻的摇晃,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周恩铭,聊聊你在甘肃的事,好不好?”我说:“好吧!我自小在GS省玉门镇黄花农场长大,那个地方是军垦农场,里面的职工主要就是军人和军人家属,其他的一大部分都是外省知青,玉门镇黄花农场面积非常的大,我们那个地方去镇里骑自行车要五个多小时,我小的时候不通公共汽车,只能和同学骑着自行车去,去一趟玉门镇,很远很远,就是去团部也要两个小时,我们在黄花农场的七队,难免是九队,西面是六队,北面是八队,七队到九队大概有十里路,那边有大片大片的芦苇,每到秋天的时候,芦花飘荡,风景挺美的。难免的,八队,是一片非常荒凉的盐碱地地,长着很多干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甘草?”孟红影扶着沙发,认认真真的听我讲着故事,忽然听见我问她有没有认识甘草?愣了一下神,说没见过。那就继续说:“甘草就是埋在地底下的一种草药,有点像黄色的麻绳,露出地面的,叶子有点像苜蓿,会开出紫色的花,顺着甘草的根一拽,就好像拽出一根黄色的麻绳,有的时候能连拽十几米,甘草的根深深地埋在土里,最深的地方有十几米深,我看见大人挖过,最深的地方,甘草有胳膊那么粗,我用手指着孟红影的胳膊,孟红影自己比划了一下,笑盈盈的说:“那是挺粗的,甘草有什么药用价值?”我就继续说:“你流鼻血了,或者手上不小心被硬物刮伤了,吃两口甘草,很快就能止血,如果感冒了,发烧了,用甘草熬成汤,喝下去,很快就会好,所以我们小时候从来就不怎么去医院,发烧感冒了就煮一点甘草汤喝。大队的那片荒原,再往南边走,有一条百池河,河水是盐碱水,不能喝,但是里面却有一种黑头鱼,我们称之为狗鱼,大的狗鱼有三四斤,差不多半米长,很凶,我们小孩子不敢去捉,大人用铁锹看见狗鱼,一铁锹拍下去,把狗鱼捞出来,鱼头不能吃,据说有点毒,鱼身子真的特别的鲜美,我们小时候,家里面都很穷的,买不起肉,那个时候也买不到猪肉,只有三斤的肉票,三斤的肉票怎么可能够吃一个月?所以经常到河里去捉鱼,我们小孩子捉不到大鱼,只能用草帽去捉小鱼,我们那边叫金片子鱼,有点像内地的鲤鱼吧!甘肃属于大西北,我们喜欢把陕西往东边的省份称之为内地,我们自称大西北人。”孟红影笑了笑,说:“甘肃也是内地,以后不要这样称呼,小心别人怼你。”我说:“好!我,位光明,原本姓周的,出生在AH灵璧的晏路,听亲戚们说,在我三个月的时候,过继给了我的姑妈周安荣,然后就被带到了GS省玉门镇,因为我的姑父在玉门镇农垦军团当兵,也改了姓氏,叫作位光明了。我一生最开心的,也许就是在甘肃生活的十五年了。GS省虽然冬天非常的寒冷,夏天经常刮沙尘暴,但是同学们之间纯朴的感情,至今仍然是心中最甜蜜的回忆。1987年,我原生家庭的大哥,在甘肃当兵,莫名其妙的去找我,我才第一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很多时候,有些秘密,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知道了,就是人生悲剧的开始。大哥,来到甘肃,虽然只住了短短几天,但是我跟姑父的感情,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87年十月,姑父姑妈也就是我的养父养母,从甘肃上回到了AH,因为年龄比较大了,没有单位愿意接收,所以只能回到农村,但是回到农村,村里人却不愿意分土地,土地是每个农民的命根子,当时我们不懂,村支书,看在同属一个大家族的面子上,给了我们家两亩多荒地,一家五口人的生活,一下子极度的困难。姑妈,也想把我送回原生家庭去,那个时候我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了,大哥,已经退伍,我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当家了,我大哥认为我回到原生家庭,会影响他娶妻。于是使用各种冷暴力,想方设法的赶我走,姑父,姑妈看我很可怜,在极度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让我读书,读高中二年级。但是姑妈得了重病,我也实在没有心情读下去,家里困难得要命,我原生家庭的大哥,却跑来问我姑妈借钱,和大哥吵了一架,赌气想出门打工去。那一年是89年冬天,我从灵璧县走路到固镇,想混上火车到上海打工,混不上去,从固镇走路到连城站,爬上了一个拉煤的货运火车,等火车停的时候,已经到了南京的浦口货运站,货运站的保安以为我偷东西,把我狠狠的揍了一顿。裤子都被他们扒掉了,打的满身都是伤从那个时候,我对我亲生的大哥,心底里就开始刻骨的仇恨,他为什么要在我15岁的时候去告诉我身世?想让我回归原生家庭,我回去了,他又担心我会影响他娶媳妇,使用各种冷暴力赶我走。我一生的悲剧,都是他造成的。身上没有一分钱,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饥饿难忍,一路走走到了南京的长江大桥,守桥的战士,看到我乞丐一样的模样,死死的盯着我,以为我要轻生,拦住我,给了我很多馒头,一套旧军装,就是草绿色的衣服和裤子,劝慰了我很久很久,听说我想去上海打工,几个战士又凑了几十块钱给我。到了上海也没有找到工作。”孟红影听着听着,眼角中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泪水,站起身来,双手搂住我的脖子,亲吻了一下我的脸颊,温柔的说:“你有一个美好的童年,有一个不幸福的少年,但是以后,你有一个疼你爱你的妻子,这也许是老天爷对你的补偿吧!忘掉过去,走向未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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