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岁那年父皇母后逝去之后,除了师父和雨烟,再也无人对她这般好过。眼眶微微湿润,她连忙垂下头,咬了几口糯米,团子香甜软糯,倒是比东灵国做的更更三分。“好吃,多谢皇后娘娘。”皇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说了两声:“喜欢便好,喜欢便好。”那日,桑染与皇后在殿中坐了许久,与她说过许多话。不多时,一阵太监的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本是与皇后说的什么,笑魇如花,却听闻皇上驾到时,皇后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北灵皇走了进来,笑着看向皇后,“宛儿。”皇后全名,常宛儿。“早膳才刚刚一起用过,怎么又来了?”“朕想见你,便来了。”“染染还在,怎么偏生没得避讳?”皇后说话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埋怨。北灵皇看向桑染,语气竟然柔和了许多,“三公主初来北灵,可还习惯?”桑染笑着点点头:“谢过皇上挂念,一切都好,时候不早了,染染先行告退。”皇后嗔怪一声:“都是你来了,染染这就要走了。”北灵皇将目光转向了桑染,他也不再称呼她为三公主,而是随着皇后唤她名字,“该用午膳了,染染用过再走罢。”不知是否因皇后在场的缘故,北灵皇周身的气息暖了许多,不是她当初见他那般冰冰冷冷。那日,桑染用过午膳之后方才离开。皇后似乎很喜欢她,忙着给她布菜,与她说话。而北灵皇则满心满眼中皆是皇后,那个笑意温婉,却满是病容憔悴的女子。拜会过皇后娘娘之后,桑染在北灵都游玩了一整日,直到傍晚,夜幕西垂。回到大使馆的时候,灯火朦胧中,云洛白在桌边提笔写着什么,身形清瘦,长发乖顺的垂在额间。云洛白看着书卷,并未抬头,口中却说道:“还记得回来?”桑染嘴角勾起一丝讨好的笑容,“师父,今日我去瞧了一翻北灵的集市,果真热闹,售卖的许多东西我见都没见过,倒是开了眼界。”云洛白这才抬眼看桑染,“这便是你入夜而归的理由?”桑染刚笑了两声,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师父你看,这是染染专门为你买的!”桑染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在云洛白面前晃悠,“师父,可别小看这扇子,这可是玉骨扇,触手生凉,极为难得。”云洛白静静的盯了她半响,突然抬手按下她的扇子,话锋微转道:“若是及笄礼在北灵办,如何?”桑染微微一怔,“在北灵办?”“来的时候耽误了几日,若是明日便走,回到宫中也没时间准备。”云洛白顿了顿,接着说道:“而且,你一个月之后的生辰,便是北灵的元夕节。”桑染早便听闻北灵的元夕节花灯连天,很是热闹,白日过完了及笄礼,晚上便可去闹市逛逛。虽这么想着,但她却有些犹豫,“只是历朝历代的公主及笄礼皆在本国,这样真的可以吗?”云洛白点点头,“只要人在,哪里都可以。”桑染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他收起案上的书卷和赠与他的折扇。“你既然回来了,便早些睡吧。”躺在床榻上,桑染有些兴奋,若是及笄礼能在北灵举办,便再好不过了。东灵皇帝想要用她换取西灵出兵,若是及笄礼在东灵举办,必定徒生事端,还不如在北灵最后欢快一场。经过商议,桑染的及笄礼将在北灵的九重阁举行。这段时间,皇后娘娘日日都来大使馆与她说话,筹备些及笄礼所需之物。因在北灵举行庆礼,桑染便生了在及笄礼后献舞一曲以酬谢北灵帝后的想法。桑染跟着宫女来到皇宫舞阁,看着罗列在架子上的霓裳舞衣,眼睛亮闪闪的,“真美!”这些衣裳可比她幼时习舞的舞衣要好看多了,样式也是别致。桑染粗略的看过几眼,指着其中一件说道:“就要这件!”宫女点点头,“是。”这时,舞师缓缓走来,“参见三公主,微臣便是舞阁的舞师。”眼前这位舞师是一个年过三旬的红衣女子,但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看起来如同十几岁姑娘般。“先生,快快请起。”舞师开始做自我介绍:“三公主唤我月娘便可,不知三公主想要修习何种舞蹈?”桑染嘻嘻一笑,“就学你们北灵最好看的舞好了。”之后桑染便在月娘的带领下开始练舞。弦乐声泠泠,绕梁不绝,她独自一人立于殿中,踏歌而舞,衣决纷飞。月娘在她身后,时不时出言指点几句,或是抬手修正一下她的动作。很快,及笄礼至。桑染一大早便被宫女唤醒,施粉黛,点红唇,收拾个妥当。虽然身处北灵国,妆容冠发用的皆是东灵国礼节,一丝不苟。父皇母后早已逝去,皇后娘娘虽为长者,可若是由她为自己上簪,却有些不妥。于是,便有云洛白为她上簪。红毯一路铺展到高台之上,她穿着宽大的冠服,头发簪成秀美的发髻。云洛白站在高台之上,遥遥的看着她步步走来。三拜之后,桑染微曲双膝,跪于高台之上。看着云洛白一袭水墨色青衫停在她面前,衣带微微摆动,时不时拂过她的侧脸,带来几分淡淡的香气。云洛白唤了一声桑染,“染染。”桑染上前一步,让他为她上簪。而此时,桑染听到耳畔传了一声浅笑。桑染蓦然抬起头来,微微一怔。师父很少笑……其实她很喜欢他笑的样子……光风霁月,翩翩公子,绝世风姿。随后,他将一只白玉簪子簪到她发上。靠近她的时候,云洛白在她的耳畔低低说了一句:“染染,恭喜你,长大了。”桑染回望着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这一刻,仿若台下之人皆不存在,这悠悠尘世之中,只有他和她二人静静对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