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并非寡义之人,姑娘此番深陷危难而相救,可要白苏日后作何报答?”“我要你答应,日后绝不准,做丝毫危及皇上之事。”似是早有所料,白苏凝声应下。……“安排好了吗?”勤政殿内,玄战已经许久未能早眠了。“回皇上,今夜可将人安然无恙送出。”虽然不合规矩,但此番私放白苏,皓炎首当其冲认可他家皇上的决定。南城杀猪铺子家的寡妇三日前查出身染恶疾,不久于世,遂带着两个难以自立的孩子心灰求死,被救了下来。两个孩子自有富足人家好生养大,而她,只需在明日伪装成狱中囚徒,被执鸩刑。左右了无生机,如此还可保全两个孩子有了活路,于一个将死之人是最好的选择。“皇上,恕臣直言。此番千瑶姑娘,并非是无理取闹。”那日镇刑司过后,两人再无一面相见,玄战明显郁郁寡欢了许多。“朕知道,她许是觉得,朕过于冷血了吧。”自知身处之位,绝不可能分外良善优柔寡断,玄战干脆也不去再惹她不悦。“非也。”皓炎这家伙,关键时候总还是有些眼力见的。“依属下看,她并非怪您,而是怕您。”“怕朕?”玄战稍许不解。“您不觉得,千瑶的身份处境,与白苏差不了多少吗?”明面身份白苏是国师的人,与玄战对立。内隐她也不过是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全无家世背景。坐于至尊皇位之上,且不说日后要面对的各种纷扰,就单看千瑶的身份,也绝非是他的良配。——“错在爱意萌生,错在不该靠近,错在没有自知之明?”“难为皇上如此透彻的说服我,你们本就是一类人。”“我不该相信你们位高权重之人…”——难道,她如此在意白苏与沈羽轩的结果,是因在映射她自己的处境?玄战此刻方才猜到些许,为何千瑶会如此耿耿于怀,介怀于心………半背着白苏艰难出逃,千瑶在凛冬暗夜里累得满头大汗。来到事先商量好的地方,见到的却并非是国师的人,而是玄弈。“王爷?”刹那间警惕,千瑶抱着白苏的手越发紧了些。“不宜多说,且将白苏安全送出才是。”瞧那真诚焦急的模样,倒像是真心相助。他为何?……向来静谧的夜,今晚却格外活跃。国师的人意图潜进皇宫地牢与千瑶接头,却意外碰到了另一队人马。那队人马显然对内宫之中更为熟门熟路,且身手矫健装备精良,国师派来的人被迫退回。其中深意千瑶不得而知,只是欣喜多亏了玄弈,在危机时刻出手相助。“今日之事多谢王爷,日后有用的上我的,千瑶定全力报答。”“千瑶姑娘何必客气,白苏是我宫中掌宫宫女,本王也不忍见她这般下场。”玄弈不愧是醉心山水不溺朝政,虽为皇室之人,却终是心软意活,更显得有人情味儿些。“本王且将她安顿下来好好养伤,之后来去如何,全凭她自己选择吧。”这一点千瑶毫不担心。且不说玄弈没有深沉的心思去做什么图谋,他本身就心境纯良,是不会加害于人的。不知为何国师的人没有及时赶到,不过白苏即使借盛臧坤捡回一条命,也不过是跳入了另一个火坑。如今正巧玄弈搭救,也总比跟着盛臧坤要好过许多。千瑶心底,对玄弈很是感恩,也很感动……月上中天,夜明如昼。如水的月色倾洒而下,但见遍地银灰,如霜似雪。迎着皎洁月色缓缓踱步,骤然感受到肩膀有衣物披上,千瑶回神看去。“王爷不必了,我不…”“披着吧,且不说夜里寒凉,你这一身装扮,让人看见也不好。”是了,千瑶还穿着一身夜行衣呢,怎么看怎么像刺客。不在执拗,千瑶拉紧了宽厚的披风。“那便谢过王爷了。”“白苏得救,为何你看上去不甚解忧?”与往常活蹦乱跳的姑娘相比,此刻玄弈眼中的千瑶着实忧郁了许多。“白苏得救,我自然…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可惜,玄战终究没有心软,没有出手搭救分毫。“王爷,若是日后你喜欢上了一位,与你怎么看也不相配的女子。不论家世身份,不论闲言碎语,甚至一看便知并非天定之缘…”侧眸轻问,千瑶很是真诚道:“你可会不顾一切,选择于她?”“若是本王倾心之人,在意她就是,何需被他人牵绊?”没有质疑与迟钝,玄弈答得坚定且真挚。“皇室之人也可如此随心吗?”“皇室之人也是俗世凡人,也会有七情六欲,深情厚谊。”千瑶没有注意到玄弈说这句话时,望向她的满眼温柔。她只被话的内容所激励,燃起了些许期待之意。“所以所谓命运并非是不变的定数,帝王家,也并非都是冷血无情对吗?”“是。”所以玄战…千瑶的期待还未存留片刻,下一刻便被苍白打破。“可此情包括权臣,包括亲王,但不包括皇上。”唯独,帝王除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