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一碗面落进肚子。柳青依手上握着的筷子都还没有落下去,就见到他几乎一口气吞了整碗面。甚至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有吗?”柳青依点点头,立即去帮他再盛一碗。刚把碗放在他面前。柳青依提起筷子,提起面吹了几口气,又见到凌云霄把碗放下,长出一口气。她傻了眼。一碗又空了。锅里边已经没剩多少。她低头看看,又把自己这碗面倒给了他。凌云霄赶忙推辞:“不用不用,一人一半就好……”雾气飘起。一碗热乎乎的面总是能让人暖心。这回凌云霄吃的慢了起来。柳青依怯生生的小口去尝,见到凌云霄看着她,又低下了头,捧着碗转过了身。“如果你……”见她害羞的模样,凌云霄忽然想说什么。又不说了。他还没有穿越的时候,就时常想着。能和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呢?平平凡凡,普普通通。不管是大雪漫天,亦或者是夏日炎炎。春风迎面,秋霜横渡。都是这样平凡无奇的日常。人间烟火,是何等珍贵。已是现在的他,想寻而寻不得的。嘴里含着面条的柳青依转过身来:“如果什么?”却见到面前空空荡荡。门敞开。一幅干净的碗筷。一道敞开的篱笆。柳青依没有说话,继续吃了起来。只是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入了汤中。皇城附近总是很难确定气候和时节。很多时候只看皇帝心情来的。毕竟是圣人嘛。圣人恸,则天地同悲。喜怒哀乐皆成气候。附近的农民们已经多年不看时历,反正总是能风调雨顺,气候也总是宜人。久违的翻开皇历一看,这不才九月吗?这天气竟诡异的寒冷,怎么就一幅要下雪的样子?可怕的传言流传了开来。莫不是圣人皇帝要驾崩了吧?路上,凌云霄回去的缓慢,以步行丈量土地。这时代车马慢,心也慢。他见到了不同的气候。四时往往不同。见到这沿途风景,他甚至作诗一首。“春风万里渡悲秋,尚缺枝头一束红。”到了另一个地方,见到另一幅景象,他又作出了下半句。“不见飞雪尝作泪,人间烟火胜白头。”临近皇城时,他停下来感叹一句。“人间烟火胜白头……”天地忽然下起了雪来。他的耳边听到了可怕的传言。圣人皇帝,驾崩了?他神色一凛。这老皇帝,不会这么脆弱吧?听到这传言的瞬间,他立即转身回去。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皇帝真的驾崩,那么紧接着就是无止境的灾祸。乱世之中,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能有个什么好下场?离开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他故意走的很慢。甚至一步三回头,隐约还有点期望,她能够追上来。只要她追上来,那么我……可是她没有。从此一别,就是仙凡永隔。只当是一场梦幻吧……但!他不是神仙。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不会为了隔绝内心而故意逃避。他需要一点烟火气,来提醒自己,他还是个人。这久违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想落泪。修行时间久了,人会逐渐的对一切无感,从此陷入一种诡异的幻境里边。你分明不是神仙,已经先学到了神仙般的无情无欲。至于吗?他得到了答案。逃避一切,那不能叫神仙,只能是懦弱无能之辈。真正的勇猛,真正的一往无前,是要以平常心面对一切。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那就是看清一切所谓的真相,依然还拥有当初的热爱。他越走越快,甚至疾步如飞。转瞬,身边的飞雪遇之则融,他的速度快到山川景色倒移。眨眼穿过了四季。他见到了一幅诡异的场面。小小的一个院落里,竟同时有春夏秋冬四季的气候。这里是结冰落雪的水缸,那边是长满青草的地面。这边是枝繁叶茂的藤蔓,那里是树枝落叶的枯黄。柳青依漫步在其中。一眨眼,身上竟换了四季的衣服。时而是尚带臃肿的春衣,偶而是单薄轻盈的夏装。然后是稍显飒爽的秋衣,最后是锦缎厚重的冬装。春戴金钗骨,夏披鸾凤衣。秋叶贴霜面,冬藏银狐领。左右蹦蹦跳跳,只剩上下等待。一瞬间。凌云霄预见了她今后的模样。而在此时的柳青依看来。却是一个浑身堆满了雪的人,站在远处地里看他。他口里吐着热气。忽然抬头大喊一声:“跟我走!”柳青依一阵欣喜,这就要收拾行李……其实根本也没什么行李,跟着他走也就是了。只收拾了几幅碗筷,揣在了兜里,跟在了他的身边。“为什么要带碗筷?”凌云霄觉得有些奇怪。“吃饭的家伙!”她狠狠抱紧了包袱里的碗筷。待他两走后不久。一队军卒沿着小路冲进了庭院。“报,人已经走了!”领头人立即挥手:“烧了这里,随我来!”凌云霄停了下来,回头望去。只见到大火漫天。他沉默片刻。要是慢一步,他方才所见,就要全部成为幻觉。不久后,那一队人马就追了上来,将凌云霄两人团团堵住。“想围住我?”他感觉诧异,就这么几个人对他有什么威胁?“不敢!”众军卒让开一条道来。领头军卒拱手道:“上仙要走,我等自然留不住,不过我家主人也说了,您若是愿意,也可前往一叙。”“没空!”凌云霄毫不犹豫,拉着柳青依的手就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正如他们所说,没有一个是敢拦的。领头军卒见他离开,朗声道:“我家主人是……”凌云霄牵起柳青依的手就飞往了高空,身后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尽管是她第二次被他带着飞起来了,柳青依还是一边紧紧抱着凌云霄的胳膊,一边惊奇的望着地面。山川大地,竟会变得如此渺小。就在此时此刻,柳青依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对他大喊一声。声音却在转瞬远远落后于两人。“什么,你说什么?”凌云霄回头看她,把她拉近些。“我说,我该叫你什么啊?”她喊道。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人的称呼是很重要的,不能见了面总是你啊你的,或者干脆喂啊喂的,这未免太没礼貌。最重要的是,这样也没有一个说法。凌云霄毫不犹豫道:“叫我大师兄!”“不行!”柳青依不愿意了:“我又不是你师妹,我也不会修行……”“那你现在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