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若落晨煜(1 / 1)

(在八岐吓退重伍的同时,火鹰和手下迅速落在飞白和郭安身边,肃清施暴的士兵,再与围上来夙甲军对持而立。重重人群后,若隐若现一袭玄色身影。随着他的步履,围上来的士兵像惊弓之鸟一般,逐一闪开,让出一条路。若落晨煜虽面容憔悴,嘴唇暗紫。但一双星目含威裹怒,似能喷出熊熊火焰,燃尽眼前不公的一切。此时这般,无铠甲加身,无百万雄师,依旧威风凛凛,让风云色变。满盈是第一次见若落晨煜,却早将他的名字记在心里。若洛族长,北境战神,大魏境内但凡有点成就的人,谁不想与之一较高下。回溯半盏茶以前,火鹰忍痛到若落晨煜的营帐,准备趁乱将将军带走,却在入营的一刻与若落晨煜撞上。兴奋,激动,难以言喻的喜悦迅速将他裹挟。他强逼回眼泪,用微颤的声音汇报贺赖徽帐前情况。若落晨煜越听脸色越沉,随手抓了一件披风,这才有了此般情景。郭安和飞白已被扶起,穆辉急忙为二人诊治。董桓呲着牙花子,似哭似笑,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颤抖的手臂预示着刚刚惨烈的坚持。若落晨煜走到八岐旁,单手收回,声音冰冷,“我要见贺赖徽。”满盈还没从见到若落晨煜的兴奋中抽神,重伍也没回魂,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三羊刚从地上爬起来,他不认识若落晨煜,还想在重伍面前表表忠心,梗着脖子叫嚷道,“好......好大的口气,将军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只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表忠心了。他的话音未落,便被一股温热喷了一脸。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条断臂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地弧线,落地,滚向一旁。他低头…愣了一瞬,接着便是撕心裂肺地嚎叫。董桓无奈地捂上耳朵。满盈这才反应过来,他可不管一个小小的近侍断臂与否,摆手让手下把他拽下去,他听了也烦,接着一伸手,“若落将军,请。”“不可,将军。”火鹰急忙提醒,飞白的遭遇记忆犹新。若落晨煜看了看他,命令道,“带他们去疗伤,现在这里由你指挥,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们。”董桓想起身,可腿就是不听使唤,“将军,属下陪您进去。”他又挣扎几下,膝盖骨传来阵痛,疼得呲牙咧嘴。“特别是他,看住了。”若洛晨煜的手指落在董桓身上,火鹰顿了顿,还是应了下来。“请吧。”满盈似笑非笑。若落晨煜进帐,正面坐着一位须发老者,瘦削的脸,面色黝黑,红白眉毛下一双锋利的刀眼,正是临时督军贺赖元关。贺赖元关是贺赖外族,从出身来说根本无法坐到督军的位置。但这个人心狠手辣,手段了得,没少替贺赖族长干缺德事。可能也是他命好,贺赖族长的几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蠢的蠢。这才让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只不过,他出世便已不惑,如今已经到了解甲归田的年纪。若不是贺赖徽太无能,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怪不得能诓得了郭安,抓得住飞白,原来是他。若落晨煜向贺赖元关行礼,却被打断。“你不敬我,不求我,何必如此。”贺赖元关的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说完摆手让身边托着银盘的侍卫过去。“这两颗药虽然不及还魂丹,但对治疗内伤很有效果,你拿去给那两个人吃吧。”若落晨煜凝光,先打后赏,看来他的毒解了,这场灾祸便到头了。他没有理由不接,爽快应下,“想必老督军也不想听到谢谢两个。”贺赖元关阴笑,“当然不想,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就不怕我给的是毒药?”若落晨煜,“我若死了,这药就是假的。我还活着,这药便是真的。”贺赖元关刀眼一撩,他从没见过这般自信的人。不过中了阎王殿还能活着人,他是第一个,想到这里便问道,“不知道若落将军如何解的毒?”入帐前便知有此一问,若落晨煜微微一笑,“此时不宜谈这些,当务之急是如何守住南山,如何保住嘉顺。”贺赖元关微愣,他的人被打成重伤,他不计较尚可归置于不想因为手下得罪贺赖一族,可他自己呢?中毒九死一生,他应该也猜到毒从何来,难道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意吗?他眯着眼睛,试探的问道,“若落与贺赖两族不和,你不疑我如何知道你中毒?刚刚你的手下受到那般凌辱,你不想为他们出气?你......反而想着南山、嘉顺?”“给我下毒者是南统之人,贺赖族耳目众多知道也不足为奇。伤我手下的人是贺赖徽,老督军给我救命药,我该谢才是。再者贺赖徽为南征将军,大战之前主帅无事则战无事。就算天大的仇怨,我也不会这个时候寻。至于南山与嘉顺,是我大魏国土,里面住着的是我大魏百姓。这份责任早已经融入若落儿郎的骨血,当放在第一位。”贺赖元关暗笑,然后长吁一声,“是我小看了你。”“老督军过谦,或许今日种种也不是您的意思。”“呵呵…”贺赖元关无奈一笑,他虽然做事不择手段,但也不会在生死关头,辱人尊严,拿人寻乐。可即便不是他做的,也无法言说,最后只能化成一声轻叹,“唉…”“叔父。”忽然,一个阴鸷的声音从二人身侧的屏风后面传来。若落晨煜早就发现屏风后面有人,只是敌人不动,他也没必要戳穿。随着话落,一位赤红常服男子走出屏风。面色粉白,细长双目,薄凉双唇,正是贺赖徽。他离京前见过贺赖徽一次,那时他不过八九岁,像个女孩子,喜欢躲在大人身后。北征的这些年,也从各处得到不少关于他的传闻。性格阴鸷,身如女子,荒淫骄奢,善妒无常。偶然还得到过一幅关于他的画像。他一直以为画师技拙,哪有男子那般阴柔。今日一见,却和画像无二,不过画师还是技拙了,竟没有画出他如妖精一般的眉眼。随贺赖徽出来的还有一位身材高挑,面若冠玉的少年。少年含着肩膀,低垂双眸,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咳咳.....”贺赖元关见出来的是两个人,脸色有些难堪。他不想管家主家里的事,可这是军营,把男妓放到明面上,成何体统。“徽儿,你的身体还没好,还是去休息一会吧。”贺赖元关不敢当面指责,毕竟他是贺赖族长之子,特别是他大哥一死,以后的族长之位只能是他。此时敬重三分,日后好相见。细想起来,他这支还有不少人在朝当职。贺赖徽抿嘴浅笑,不但没回反而缓缓落座,仔仔细细地打量若落晨煜,越瞧,眼中的光彩越亮。若落晨煜出来的着急,并未着铠甲,内里是青色素软缎绸衫,腰间绑着一根玄青色蟠离纹角带,外罩直领对襟玄色披风,身姿清瘦挺拔,萧疏轩举。即便现在病着,样貌依旧俊朗,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湛然若神。“若落将军相貌堂堂、身躯凛凛,把我这里的人都比了下去。果真如传言一般,如战神下凡。”贺赖徽忽然殷勤的道。若落晨煜皱眉,贺赖徽伤他在先,又夸他于后,表现阴晴不定,一时竟不知如何接下去。反而是垂眸少年,听完贺赖徽的话,扬起桃花眼,恶狠狠地盯着若落晨煜。“若洛将军。”贺赖徽见他不说话,轻唤了一句,“不回答,可是也中意本帅?”若洛晨煜听此调戏之言,并没有什么情绪,毕竟他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贺赖将军谬赞了,还是言归正传。此时,南山危局已定,必须尽早撤出,不能再等源家军。”贺赖徽收回打量他的目光,一丝淫邪之色已然爬上眼角,又被他压下,转而向贺赖元关问道:“叔父,觉得该如此吗?”贺赖元关顿了顿,他知道贺赖徽这么说是生气了。但至于为什么生气,绝对不是若落晨煜的提醒。就像刚刚若落飞白入帐时,他本已经接受族印放他回去。但当飞白走到帐口时,他又改了主意。若不是他带了幻影散还真抓不住飞白。生气的点到底是啥,他也捉摸不透。“这是南征军营,自然一切都听主帅的。”贺赖元关也不傻,既然猜不到他为何生气,一切听他的总没错吧。“南山形式,刻不容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若落晨煜追逼他们表态。自营帐清醒以后,除了替郭安和飞白出气,他便思考昏迷前光齐的话。源家军六日才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就算彻夜不眠,尚且得后天才能到。宋胤中已经占据了麦香城,不会给他们留太多时间。如果他判断无误,明日中午南统大军便会到达南山脚下,对方有七万人,还有玄甲营,他们只有两万人,绝对坚持不到源家军的支援。贺赖徽脸色不悦,一双细长的眸子半阖着,半晌儿才道:“我听说若落族的人最擅长的就是逃跑。比如,曾逃到这南山。既然你们怕,不如再逃一次如何?”若落晨煜不怒反笑,父亲退守南山是事实,说出来也无妨,“若是父亲不到南山,今日...”他忽然停顿,故意瞧着两个人没有再往下说。若是若洛一族不离开朝堂,他们可能都没机会坐在这里。贺赖元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拉下蜡黄的老脸,这也太狂了吧。余光看向贺赖徽,果然他的脸色也没好哪儿去。贺赖徽不怕任何嘲讽和诋毁,哪怕说他像女人,说他性格像疯狗也无所谓。他唯一厌恶的就是说他无能。无能代表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理由。他的母亲曾被人挟持,就因为她是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妇人,贺赖族长没有救。贺赖徽颧骨的肉都在颤抖着,他的神色不能以愤怒来形容,简直是狰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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