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哥?”同样的两个字,不同的人说出的语调是不同的,因为他们怀着不同的情感,站在不同的立场。陈子墨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因天色已黑尽,虽点了灯火但人们脸上的神情看不真切。“大家先进去吧,我跟隋航聊聊。”“墨哥,皇帝传你。”王松君喊道。陈子墨点点头,然后一愣问道:“你受伤了?”随即骤紧眉头盯着隋航。隋航微低着头,避开他的眼神。“不严重的,墨哥,你一会要记得赶紧去奉天殿。”王松君扶着顾仕,招呼了一声其他同侪。当众人陆陆续续回到院子里之后,大门被掩上,但他们没有散去,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声音。那天隋大人的话他也重新想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此时对峙的,是自己昔日的副手,也是隋钦的侄子。“是隋钦的选择么?”陈子墨问他。隋航低声说:“是整个隋家的。”“那你自己怎么想的?”陈子墨接着问。“我的想法你已经看到了。”隋航淡淡地说。“你抬头看着我说话。”隋航猛地抬头,梗着脖子看陈子墨。“你为什么伤松君?”……“说话。”“我不能让锦衣卫的人去。”陈子墨抬头望着天幕,长吁一口气,“侍卫队还是御林军?”他没有等到回答,接着问,“五城兵马司?”“那我要去,你拦么?”隋航盯着他不说话。“我会杀了你。”陈子墨顿了顿,“如果你要拦我,那我们就是两个阵营的,这就是战场了。”隋航红了眼,眼中有恨意,“你为什么跟王松君说我早有二心?”“特意给我传消息,让我去诏狱的人不就是你么。”隋航沉默。“你是不是没想过我能活着出来?”“我没想过让你死。”“那天翼呢?你想让他死?”隋航又不说话。“他的行踪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陈子墨咬着牙说。隋航依旧低着头。陈子墨飞起一腿,一脚将他踹倒,仰坐在地上。隋航握着拳头站起来,盯着陈子墨,“墨哥,这一脚我受了,就当给你给他赔不是。”“嘈,你只是被踢了一脚,他失去的可是一条胳膊啊。”陈子墨忍住拔刀的冲动,“为什么?大家一同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因为他更得你重视,我想不通,我就是不甘心。”隋航没有大声嘶吼,声调依旧平淡,但是平静下是静水深流多年的潜藏。“论能力、武功、样貌、家世,我都不比他差,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尽心尽力地办事,在你心里,始终和他差着一大截。”“你是会这么在意这些情份的人么?”隋航抿了下嘴唇。“其实你是比天翼更早地调到我身边做副手的。”“开始的时候你很照顾我。”隋航看着他说。陈子墨点点头,“可是有一天我看见你在街上踢死了一只流浪狗。”隋航一怔,微皱着眉头思索。“你不记得了。”他摇摇头,“就为这事?”陈子墨点点头。隋航看着他半晌,呵呵地笑了,“就为这事?就为我踢死了一只狗你就对我心存芥蒂?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多少人?陈大人?!”“就为这事。”“陈大人,锦衣卫什么龌龊事没做过?逼良为娼、构陷权贵、暗通后宫、贪污受贿……就算你没做过,别人做了,也没见你管,你现在在这装什么四书五经的圣人?!”“我从来没说我是什么好人,我一定会下地狱,但不是现在。”他的声音阴冷,“现在我要去奉天殿。”“刷!”隋航抽出了刀,举起,弓步向前。陈子墨短刀从刀鞘里滑出,人已经进到了隋航半臂之内,刀鞘才掉落在地。一手按下隋航的刀,一手横剌,一道口子出现在隋航的胸上。随即转到他身后,一个肘击,击倒在地,马步下劈,在其后背砍下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陈子墨直起身,“两刀,一刀天翼的,一刀松君的,不足以偿还你对他们做的事情,但我不想杀你。”“毕竟,还有多年情分。”隋航趴在地上,懊恼地闭上眼睛。毫无还手之力。院子门打开了,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等众人问,陈子墨先开口说道:“有些事情于我而言,明知不可为但还是要做。我却也不要求你们什么,愿意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就留在这院子里,我们,后会无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