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国和刘清涛留下李青山。童建国说：“老李啊，听说你住房困难的。”“唉，好歹有地方住，要不是儿女有点多，也还凑合。”曲笑老婆解释说：“我们家老曲看见你过来很高兴。”脸扭曲着，像哭又像笑。看见童建国，他竖起大拇指“啊！啊！”喊着。眼下却瘫坐在轮椅里，连话都说不清楚。几个月前，曲笑还谈笑风生、行动敏捷。见到曲笑，童建国大吃一惊。到了旅大后，童建国就先把毛妹放下了，直接来到曲笑家。跟着童建国就方便多了。霍华雄也有桑塔纳，不过他不会开车，每次出门都得带着司机，费时费工怪麻烦的。“好！加油干！”“嗯，我刚开始开拓市场呢，这学习机跟箱包不同，主要定位于大中城市。”“啥？啊，应该的，听说你干的不错。”“童总您真是太客气了，还亲自送我去……”她二十五六岁，长得人高马大，皮肤特别白，头发有点黄，据说有老毛子血统，大家都叫她毛妹。毛妹并不姓毛，而是姓王。负责东三省学习机销售的是童建波带过的一个业务员毛妹。这一回，随着学习机推向市场，童建国可以借机过来看看。不过，童建国基本很少关注这些具体事务，这么多年来，也只有83年那次，帮王十通过旅大码头往南方运送玉米，特地跑过一趟旅大。童建国的箱包、拉链、罐头、饲料等等产品都要销往旅大。常、哈尔宾都排在后面。整个东三省，除了盛京，旅大应该算第二大城市了。童建国到旅大还真有点事儿，当然这事儿可有可无。“行啊。”“好，后天行吗？”“嗯，我开车吧。”“好啊，那咱们一块儿去。”“没事儿，正好我旅大那边有业务，咱们一块儿过去看看。”解铃还须系铃人，估计曲笑也想见见童建国。霍华雄打电话来，肯定也是有这方面的意思的。也都在那些年里受到过打击，所以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霍华雄、薛宝宏、曲笑他们这些都年龄仿佛，都是那个年代的老大学生。“您那么忙……”“要不，咱们去看看他？”“是啊，或许真像你说的，他属于四的哥而摸综合征。本就是沙中之塔，不起推敲。”“唉，我记得曲笑是学心理学的，没想到这么脆弱。”“你说他那什么‘心底无私天地宽’、什么‘妈妈也有打错孩子的时候’，存在根本的逻辑问题。尤其他到美国讲述自遭遇，遭到国华侨的怒斥，认为他是造谣诽谤……心理落差有些大，他就崩溃了。”童建国只记得去年曲笑来给企业家做报告时当场怼了他一下，具体说什么都有点忘了。“什么意思？”“要不我怎么说建国你有先见之明呢。”“受刺激了？他家出什么事了吗？”“唉，就是受刺激了……”“啊？怎么回事？出事故了吗？”“是不错，回来就脑瘫了。”“哈哈，效果不错吧。”“是啊，他刚从美国回来。”“曲笑？哦，就是心底无私天地宽那个？”“建国，还记得曲笑吗？”这么多年来，童建国和老霍一直交往密切，有什么大事小都会互通有无。前不久，又一起变成了集团公司。和童建国的红星箱包厂，两家一起参加了股份制试点。当初，汉斯跟他联络，帮他建立了无纺布厂。是老一代知识分子。这老霍比童建国老爸还大。童建国回到自己办公室，正好霍华雄打来电话。“好！我这就传达下去。”“这几天你们就统计一下意向吧，跟分房子一个道理，根据年龄、职务、家庭状况评分。”李青山大喜：“感谢领导为职工们着想。”“好！这个好！”“哈哈！当然不能了。这一次，集团给全厂50个名额，愿意买房子的，集团给提供一半的借款，连本带利每个月从工资里扣。未还清借款前，房子属于公房。还清借款后房子为私有，可以买卖。”“可我不能搞特权啊……”“没问题。而且不耽误将来分房子。当然，评分会受到影响。”“那怎么行？”“你要想买的话，公司给你出一半的钱。”“唉，我要早来几年……”“是啊，买的人会很多。”“买一房子得好几万！”“确实不少，一平米650元。”“还行……一平米要好多钱吧？”“小的是60多平米。”“多少平？”“其实也有小点的。”“唉，可惜，咱买不起啊。”“那当然了，房子也是商品。”“啊？房子也能卖？”“这两栋楼是我名下的建筑公司参与的，一共160，只有60给老干部，剩下120面向广大市民出售。”“老干部楼，再说是市委的吧……”“没错，你不来一？”“是啊，听说那个楼还有电梯，还通燃气。”“这段时间水上公园旁正在建两栋老干部楼，你知道吧？”“嗯，知道。”“咱们厂的制度您也知道了，分房子只分一次，没有后悔药。而且不收回你们手里已有的房子。”“嗯，您说得对。”“你理解就好。不过，这世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一旦制定了规章制度就得执行下去。”“说老实话，当初我和我们很多工友还不太理解这一政策，后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们这么做才是最公平的。打破了以往的大锅饭制度。”“再一个，咱们厂跟别的厂不一样，咱们是按照进厂时间、家庭状况、职务工种等综合考量来分配房子的。”“嗯，我知道。”“咱厂的况您知道，虽然比大多数厂子条件都好。但发展的太快，安置的知青太多，每年都在盖房子，还是不能尽如人意。”“是啊，孩子越来越大了……”“这还算多啊？当然，住一间半房，一儿一女确实拥挤了点。”“一儿一女。”“几个儿女啊？”童建国点点头，猫下腰：“曲老师！我们特地来探望您！您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啊！啊！”曲笑扭曲着脸，流下了眼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