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巡按,现在怎么办?”宁波知府吕鸿武惊慌失措,“这么点小事,已经都处置好了,为什么还要派浙江巡抚?”
欧珠心情烦躁。
为什么派浙江巡抚?从孙脩送来的密信来看,这还只是杨廷和妥协之后的结果!他的本意,是要借远征为由彻底接手东南军政,将东南官绅富户先犁一遍!
好消息是,新党与帝党有了新的矛盾。
坏消息是:浙江市舶司已经铁定要裁撤了。
解昌杰、赖恩、郑守介等人都要解送入京问罪,杨廷和不能办整个东南,能不能先借这件事办浙江?
来到了市舶司衙门,赖恩面如土色,说话嘴唇都在哆嗦,手连茶杯也端不稳。
他想到了之前的广东镇守太监傅伦,还有甘州镇守太监董文忠。
可他不敢自尽。
解昌杰也面如死灰,满嘴苦涩:他觉得陛下还不如痛快点。
“欧巡按,你不是说朝廷不会严惩吗?市舶司都裁撤了,这……”郑守介惊惶不安,“倭贼胆大包天,我们市舶司又没有兵,怎么能就治我们的罪呢?”
“非是你们有罪,实是朝中争来争去,伤及浙江!”欧珠颇有些悲愤地说道,“连日来奔波抚恤,尽为泡影!我必秉公直言,市舶司裁撤不得!”
“如今还能扭转乾坤吗?”赖恩生起一线希望。
“解佥都!”欧珠朝解昌杰行了行礼,“如今杨阁老为行新法,朝堂上飞扬跋扈,实在过于操切!先是令解佥都于广东清丈土地,又令杨用修遍访广东士绅索娟,杨阁老行事惯于激变扬威!然浙江税赋重地,如何能同样如此行事?浙江岁入与市舶司之利密不可分,万千生民衣食所系,您是潜邸旧臣,还望您入京后向陛下直陈!”
解昌杰默默地看着他:所以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在狗急跳墙的你们身上找到转机?
如果都被解送入京问罪了,浙江的局我哪里还能参与?
最后一句话倒是有点意思,为什么要提我是潜邸旧臣?
“解佥都,您是市舶司提举,您一定得替咱们市舶司说句话啊!”赖恩哭嗓求着他,“广东行新法,市舶司都没裁撤,怎么浙江还要先裁撤呢?”
欧珠凝视着他:“解佥都,朝廷既有旨意解送诸位进京,那么不如先随我去杭州府吧!”
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杭州府表面上一切如常,但许多有身份的人家里,主人都已经情绪炸裂了。
“市舶司要裁撤,那织造局要的丝绸怎么办?市舶司要的瓷器怎么办?攒了三年的货,就为了今年啊!”
过去十多年里,日本使团都是三年来一次,许多人已经习惯这样的节奏。
“是啊,柳公公,您不是说四道堪合定会照常交易吗?按照您老的吩咐,我可是已经加急添了织机雇了人,还收了很多生丝啊!”
在南方,共有南京、苏州、杭州三个织造局。此时,杭州制造局柳仲神色十分不耐:“急什么急?去年陛下大婚让伱们备的货,亏了吗?那些东洋夷人哪里离得开咱们天朝好物?这回那徐倭把事办砸了逃回去,兴许下半年就把人绑了送回来负荆请罪,到时候还不是照常?布匹存在手上又不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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