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末日游戏的规则,高俊彦一直都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觉得太混乱无序了。游戏的设计者,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理应也可以做到让这款游戏更像游戏。将全人类关起来,统一管理不好吗?游戏时间和休息时间,完全可以强制规定啊。就像监狱或精神病院一样,强制吃饭,强制睡觉,时间一到就传送。匹配机制,可以按照ELO机制或MMR机制。有限的自由度,可以带来更大的公平度。游戏不就该考虑相对的公平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多怪物将人类驱赶到各个“孤岛”,然后夺走食物,逼迫他们自觉自愿的进入游戏?还有,组队人数的限制是多少,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还有还有,他们是一群恰好在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因此才有整整50人的人数,可以互相寻找队友进行组队。那如果是独自在家的宅男宅女呢?按照2人以上才能进入游戏的规则,他们是不是就得被活活饿死?可现在,高俊彦突然有一丝明悟。“团队……游戏……团队……”一开始,白球就已经点明了这一点。谜底藏在谜面上。有没有可能,组建团队,争取他人信任,也是游戏的一部分?可优秀的人力资源是有限的,利益分配也非常不均匀,而且既得的利益也得不到特别有效的保护……难道……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他看着眼前的两名病友,这时已经听不到他们俩在说什么了。好像是受到了感动和鼓舞,正在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但这不重要了。高俊彦两耳嗡嗡的,什么也听不到,他只是有些呆滞地再次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浓雾。太黑了,他看不到雾里行走的畸形异种,但他仿佛看到了它们。看到了在精神病院中行走的这几只。也看到了外面更多的……无穷无尽的……黑。真他妈的黑啊!高俊彦在这一刻,几乎已经洞悉了游戏设计者的险恶用心。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此刻他身处的现实,也是游戏的一部分!甚至……是核心玩法所在的部分!这样一来,就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在游戏里升级后,现实中同样保留了提升的身体素质!因为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都一样!这里也在游戏中!为什么怪物们只在外面游荡杀人,却不主动进入建筑?这很可能只是因为他们还在新手保护期内!时间一到,怪物们还是会闯进来,将所有人生吞活剥!到时候,如果实力不足,级别太低,就会被淘汰,成为怪物们拉出来的一堆肥料!因此根本不需要规定玩家们进入游戏的频率!就好像现实中不需要强迫人们努力工作努力挣钱!有个淘汰机制在后面等着呢!为什么不统一管理?因为设计者就想看到人性之恶!祂就想看到一群被迫关在狭小空间里的人类,会如何彼此掠夺,彼此倾轧,互相残杀!高俊彦原本已经在被窝里温暖起来的身体,再次开始微微打颤。这次不是冷的了。此刻,他很希望自己真的有妄想症,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而非真实会发生的事。否则……“兄弟,我觉得你人真的挺不错的。”鲍大宪走过来,拍了拍高俊彦的肩膀,将他的思绪从猜想中重新拉回现实。只见他站在身前,唉声叹气:“以后,咱一起进游戏吧,我觉得……如果你是我的队友,我才会放心。”高俊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从而调整自己激荡的情绪,他点点头,貌似平和的笑道:“好啊,以后靠老鲍你罩着啦。”目前他还不知道组队人数的上限,回头打算先试一试三人和四人组。作为队友,高俊彦觉得鲍大宪和方木应该都不会比徐年更糟。那老东西的人格太不稳定了!“方木,你呢?”高俊彦扭头看向左侧的方向。方木漆黑的人影,裹着被子靠在墙上,看起来很深沉的样子。他没回答。高俊彦没好气道:“说话呀!”方木闷闷的声音传来:“我点头了……”“你点头我能看到个鬼啊!这里多黑你心里没点逼数吗!”高俊彦又好气又好笑。鲍大宪劝说:“哈哈哈哈冷静冷静!这货就这样!像个老嫂子似的别扭,抑郁症嘛,理解万岁!”“喂,老色批,你叫谁老嫂子呢?”方木不满道。鲍大宪一怔:“老色批……谁?”方木偶尔也挺毒舌:“谁喜欢老批谁就是老色批!”“噗!”联想到鲍大宪有恋老癖,高俊彦莫名被戳中了笑点。鲍大宪气道:“卧槽,你别笑啊老高!你哪边的!”“不是,我没笑,我受过专业训练的,不管多好笑都不会笑。”高俊彦强行绷住面皮,正色道:“我刚才只是在训练怎么用嘴放屁……”“噗!”“噗!哈哈哈哈哈!”笑点有时候就来自一些奇怪的地方,两人听到这话,都绷不住开始爆笑起来!203号病房,一时间闹腾得像个大学男寝。现在也没有医生护士来管他们,三个睡不着的妙龄男生都嗨得不行。后来一直聊到后半夜,方木和鲍大宪实在是累得不行,才依次睡着。病房里响起了他俩的鼾声。高俊彦在自己的病床上躺的板正,精神已经十分疲倦,却仍旧有些睡不着。他的脑子里在想太多东西。想着刚才关于末日游戏的猜测,想着兽人丧尸的丑陋,想着绿沼的酸臭,想着张医生和孙护士的古怪,想着先前楼下的那一声尖叫……过了很久。在纷繁复杂的思考中,他最终还是昏昏沉沉的入睡了。……高俊彦经常做梦。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病,就来自于梦。从七八岁开始,高俊彦就开始做一些很特别的梦。在梦里,他并不是自己,而是各种各样的其他身份。唐朝的武师,明朝的猎户,古罗马的奴隶主,埃及的工匠,甚至还有江户时代的艺伎……各种各样的身份,高低贵贱,男女老幼,应有尽有。在梦里都异常的真实。高俊彦可以深切的感受到,这些身份,就是自己,他,既是我。虽然在梦醒以后,大多数关于这些身份的记忆都涣散了,却仍旧能记得一小部分。后来他就认定,这些记忆绝不是自己的想象,而是自己前世的各个身份。今晚也是一样。他先是梦到了一段新的“前世记忆”。这段记忆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中世纪欧洲刽子手的枯燥日常。通常来说,做完这段梦境,高俊彦就会陷入更深的睡眠中,真正的睡着了。可是今天不同。高俊彦神志清醒的,进入了第二段梦境。……高俊彦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自己。拿枪的人,穿着白大褂,有一张他很熟悉的脸。五官端正,鼻梁高挺,眉眼间透着一股很斯文的书生气,戴着一副很显气质的半框眼镜。高俊彦认识这个人。他们的管床医生——何医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