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煮着肉?”
刘龙进还真有点饿了,鼻子闻到了八角、桂皮等大料的香味,不由脚下快了几步,一边走一边道:“看来这山匪真不缺吃的啊,有肉都不吃了再……”
刘龙进刚走到了大滏跟前,只是看了一眼,喉咙瞬间就像是被掐住了,转头一阵干呕……
“怎么了?”
李佑眉头微皱起,与众人一同走进,只见大滏里有着一半紫褐色的热水,其上冒着的是两双孩童的小脚丫,还有一个大人的左脚板……
这里煮的是人肉!
李佑止不住深吸了口气,可是这样的画面还是让他感觉到吸不过气来,这个世道吃人肉他早就知晓,可是这样子的第一次亲眼看到,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菜人!”
高从虎虽然才十七,在众人中年龄最小,可是他却表现最为镇定,用手刀将大滏下的火炭拨了拨,便是有着几颗人头被他拨了出来。
一股焦臭味挥发开来,这几颗脑袋应该是刚埋下不久,头发已被烧焦,每颗头顶上都插着铁钉,依稀还能够辨出面容,是两个老妪,一个小女孩,不过她们的眼睛,都是在高温下起泡破裂,流出好一大滩水,要比恶鬼可怕十倍。
“烧人脑。”
高从虎用刀敲了敲铁钉,毫无波动道:“烧熟之后,拔掉铁钉,就可以吸食脑髓。”
李佑只觉得浑身一颤,前世总是向往封建社会什么不施耕作,什么三妻四妾,可是谁能知道这社会的底层,竟是如此的扭曲和可怕。
“自古饥年,止闻道殣相望与易子而食、析骸而爨耳。今屠割活人以供朝夕,父子不问矣,夫妇不问矣,兄弟不问矣。剖腹剜心,支解作脍[ kuài ],且以人心味为美,小儿味尤为美。甚有鬻[ yu]人肉于市,每斤价钱六文者;有腌人肉于家,以备不时之需者;有割人头用火烧熟而吮其脑者;有饿方倒而众刀攒[ cuán ]割立尽者;亦有割肉将尽而眼瞪瞪视人者。间有为人所诃禁,辄[ zhé]应曰:‘我不食人,人将食我。’愚民恬[ tián ]不为怪。”【注1】
“等会埋了吧!”
李佑嘶哑说着,他站在东口有着阴风拂面,不过夹杂着浓烈的恶臭,这洞里恐怕还有着更为渗人的东西。
“分头进去看看,看还有活的没……没有的话,烧了这里吧!”
李佑说罢,大步流星朝着最大的洞口走了进去,高从虎则是紧跟着他。
待得他俩都走出了几步,刘龙进、瘦猴儿这才艰难地跟上,说实话他们宁愿再去血战一场,都不愿再进去了。
洞子里开口极大,有着不少干枯的树枝树叶。
李佑没走两步,抬头便是看到了挂在石壁上的一串串森森白骨,一眼望去足有十多具,手脚脑袋都是被砍去,只余下了灰褐色的骨头,有一些的肉脂还未削干净,就那样腐烂风干在了骨头上。
最里面的一具是一名壮年男子,只是被砍去了两只腿和一条手臂,应该是新断不久,地上有着一大滩黑褐色血液,此刻还有着血滴往下滴落,他似乎没死透,双目睁的大大的,满是死灰之色。
“人还让活着,一边吃,一边割……”
李佑喃喃说着,右手抽刀,一刀断了男子咽喉,很快他的瞳孔充血,彻底死去。
高从虎叹了口气道:“我和大哥曾在军中,就有人吃人……陕南这边还好些吧,西北那带早在崇祯二年就有村里人开始吃人了,崇祯七年在延安府一带,我还见过有人卖腌制的人肉,老妪[ yu]老头十多文,小儿百多文一斤。”
李佑咬了咬牙,腮帮子鼓的紧紧的,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狠狠一拳砸在面前的岩壁上,却是砸出了一个窟窿。
“咦……空心的?这外面是层石灰夹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