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祸(上)(1 / 1)

女主称帝纪实 枉凭栏 1108 字 2023-04-15

对于王徽其人,邵云启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阴险缜密, 老奸巨猾, 近乎自苦一般的自律,高效精确有如西洋手造的自鸣钟, 简直怪物一般,不仅不像个女子, 连男子都不及她多矣。——这是在把她引荐给智性之前,他对她的印象。但在智性见过她之后, 他对她的观感就又多了八个字。鹰视狼顾, 所谋者远。但说她野心勃勃也好,权欲熏心也罢——即便如此, 她心中总还是留着最后一丝底线的, 他能看得出来。这个底线叫作良心。简而言之, 就是绝不会恩将仇报。王徽能从一个人人都可踩一脚的后宅妇人, 到如今敕封县主、离府别居也无人敢多说半个字——老实说,这其中的功劳, 只怕国师都不敢说比贵妃占得更多的。故而篡改彤史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邵云启就越发看不懂了。索性就使出水磨工夫,撒泼放赖地缠着王徽,非得让她解释清楚不可。王徽被他磨得头疼, 揉着额角叹气半晌,到底还是给了句似是而非的话。“一切端看表姐自己。若她是个愚笨的,这赝本自会教她万劫不复。”——若不是个愚笨的呢?难道就能上天?凭着这么一本篡改过的、一个搞不好就要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的彤史?然而不论他再如何软磨硬泡,王徽却是坚决不肯往下细说了。还笑眯眯安抚他, “龙骧莫急,且安坐钓鱼台看戏就好,左右这事闹得再大,也牵连不到你头上,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有种你别让我去跑腿啊。”邵云启不情不愿嘟囔几句,却到底不再追问了。时光便慢悠悠地滑过,转眼便入了十一月,山上气候比金陵城里还要冷些,没到冬至就下了场小雪,紫金别院的众人也换上了冬衣。这日,王徽特意命人清扫了马苑的积雪,打算领着众位下属们打场马球。这种始于波斯兴于盛唐的传统体育项目,不论是对选手的体能素质、骑术水平,还是即时应变和战术策略,都有不低的要求,自从别院马苑扩建以来,众人就时不时来一场比赛切磋,都是玩儿惯了的。王徽做裁判,五个妹子和白蕖共六人,分了两组,各骑了平日熟惯的骏马,取了球杆,就开始围着场地边缘纵马慢跑热身。然而一圈还没跑完,就见李泉一溜小跑到了场边,杨婆子也跟在后头,远远地朝王徽招手,脸上表情颇为急切。王徽就有点皱眉头,苏锷指来的这位马夫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不仅驯马饲马很有一手,为人处世也十分上道,在她训练下属之时,等闲是绝不会来打扰的。杨婆子就更不必说了。……那也就是说眼下确有急事。王徽就让众人继续热身,自己则纵马小跑到了场边,坐在马上问道:“何事?”“回县主的话,是……是京城有人来了,”杨婆子就小心翼翼的,生怕搅了这位威严的主子的兴致,“看着怪磕碜,奴婢本想撵了出去,却听她说是来寻豆绿姑娘的,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我怕给耽搁了,这才斗胆过来回禀……”豆绿娘家?王徽眉头一皱,顿时想到了她卧病在床的老母亲,还有那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兄长。都是两个随时可能出事的定时炸|弹啊。想着便点头,“把人带到主院好生招待着,我和豆绿即刻就到。”杨婆子和李泉就诺诺地下去了。王徽就让众人自行练习,而后便带着豆绿匆匆离开了马场。豆绿一路上面色如常,到底是每日被主子言传身教着,喜怒早不形于色,只是攥紧的手指和微微凌乱的步伐泄露了她的心事。回到主院,王徽和豆绿就进了堂屋,稍微喝点水喘口气,便让叫人过来回话。进来的却是个穿了半旧碎花粗布棉袄的妇人。战战兢兢给王徽磕个头,见了豆绿就噙了泪花,哽咽几声,哭道:“小丫啊,阿姆她……她去了。”豆绿身子一颤,眼圈有些泛红,到底还是把持住了,怔愣片刻,吸了口气,声音倒还镇定,“我知道了,多谢曹婶子前来相告,却不知是何时……”王徽却觉着有些不对。豆绿的母亲缠绵病榻已逾十年,且年近七十,那是每天都数着日子往下过的,不定哪天就会蹬腿,也是可以预料之事,受苦这么久,死了反倒是个解脱。但这姓曹的妇人悲伤里还带了隐隐的恐慌,浑身打着抖——并不是寻常见到垂老之人终于病逝的模样。果然那曹婶子哭了几句,又颤巍巍道:“还有……奉年他,他也不好了啊!”豆绿一惊,坐直了身子,“哥哥,他怎么了?”曹婶子抖了抖,语气恐惧,“就说是早几年便在做那档子差事了,黑心钱吃多了,总有现世报上门来,阿姆前儿刚走,他、他后脚就被差人拿去了,说是放什么印子钱,已逼得街坊好几家投缳上吊……”豆绿倒抽一口冷气,身子晃了晃,眼前就是一黑。王徽眯起眼睛,脸上罩了一层寒霜,沉声道:“究竟什么情况,豆绿娘亲何时去世的,云奉年何时被拿的,官差拿人之时都说了什么,带的是哪个衙门的勘合关防,一五一十都给我说出来。”一面说一面轻轻握住了豆绿的手。微有暖意传来,豆绿一颤,深吸口气,把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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