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后山，背后的玉清殿方向传来的厮杀声在这里已经听不分明。满眼望去尽是茂密的树林，连屋檐殿宇的一角也见不到。在幽密的林木庇荫之下，后山的道路倏分两条，通往不同的方向。

一条草木茂盛几乎要把道路掩盖，直抵山巅，正是通往幻月洞府；另一条隐隐有房屋踪迹，隐约传来钟鼎之声，乃是前往祖师祠堂。

而这岔道口上，曾经的师兄弟，如今的仇敌相对而立，寸步不让。

“天要助我，此地禁制尚存不能御剑，只要有我在这，道玄你一步别想前进！”苍松一身道袍由于穿林过树被划出数道破口，让他显得格外狼狈，可是苍松抖落手中短剑，玄阴鬼气在周身萦绕，手中晶莹的剑身更是毫不掩饰的放出戾气，挡住了道玄前往幻月洞府的唯一道路。

苍松后来居上，非但没有气馁之意，更显胜券在握。

道玄却怔在原地，满眼望去看向祖师祠堂方向那高大宏伟的建筑，远方传来的淡淡烟香，沉默不语，竟没有丝毫回应。

苍松心中稍定，他乐得如此，此行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击败道玄，他对自己斤两还是有分寸，道玄实力胜他一筹，真动起手来勉强牵制就算不错。道玄若是不顾一切杀招迭出，必定能迅速突破阻碍前往幻月洞府。

如今看到道玄陷入沉思，苍松陪以沉默，巴不得这样的时间更长一些。

而玉清殿方向的厮杀声哪怕相距甚远听不清晰，也能感受到那股愈演愈烈的凶戾，只要拖住道玄，苍松不战自胜。

“事到如今，你不愧疚吗？就没有别的想说吗？”到了这时候，道玄反而不急，他默默地收回视线，重又看向曾经的师弟，满目悲怆，低声开口。

“你竟敢问我！”苍松血气上涌冲得双眼通红，毫不收敛的恶意让他面目狰狞如鬼怪，大喝道：“该愧疚的是伱！掌门这个位置本该是谁还要我多说吗？”

“不是那样！”即使在这没有旁人的地点，道玄也没有失态，可他大声打断了苍松的怒吼行为暴露了内心并不平静，道玄用低沉的怒吼回击苍松的质问，“苍松，你根本什么都明白！”

苍松听闻此言，双目仿佛淌血般通红，大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当年万师兄对我如兄如父，一手栽培我，在蛮荒中更是不顾性命救我。我这条命，早就给了他！可恨百年前，我竭尽全力竟也不能救他，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也要替他报仇……”

这一次，苍松再无顾忌，把自己心里话全都倾诉出来，像是一场诀别，又像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坚信，最后反问道：“所以，你明白我为何要这样做了么？”

“不、不是这样的。只要……”道玄反驳，他当年所作所为不敢说问心无愧，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隐藏心中百年不得诉诸于口，也只有被逼到绝境，和苍松单独相处时方才产生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