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要走,而是要对着电梯门上的反射好好整理下仪容。
她很在乎她们一家对她的看法。
汪荻的头发不长也不短,发尾烫了,披散在肩头,很有种女人的柔媚,但她担心谭庆梅会觉得她看起来轻佻,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头绳,左手将头发松松一拢,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配合着撑开头绳,快速将散发规整在脑后。
再看看,口红的颜色似乎也是太艳了,于是,她掏出纸巾来抿了抿,这一抿反倒把暗色的唇线凸显出来,气势和气质一齐没了,愣了几秒后,她将千格鸟色的羽绒服前后扥扥,重新走到病房前。
汪荻先是礼貌地敲了敲门,听到响应后,满脸堆笑地推开门,迈入门内的一瞬,她忽然想起死狗,收不住脚的同时,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嗅自己,哦……没事,狗在外,她在内,没有臭味。
“阿姨……蕾蕾……”
汪荻笑得有点僵,空手而来,实在尴尬。
她并非没有准备,而是揣了十足的诚心。皮包里揣有两万块钱,这些年在南都的收入八成打给母亲和女儿,两成自己留用,两万块,除了雇主给结算的工资,还有就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存款,是她的全部家当。
可是,她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老人住院,又不是添丁进口的喜事,一见面就拿钱不合适,她砸出两个大红包,要被人骂憨头的,汪荻很后悔刚刚没在医院楼外的小卖部里买一点水果、牛奶带上来,一时乱了,没有考虑周全。
不过,陈蕾和谭阿姨都不会在意的,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赤诚而已,只可惜,她到底还是办不成事,这样的小事也办得乱七八糟。
见了她,陈蕾一如既往地亲切,像儿时那样将她紧紧搂住,汪荻的头埋在陈蕾的颈窝,一边保持着笑,一边小心地打量倚靠在枕头上的谭庆梅。
谭庆梅穿着病号服,身材肥胖,脸上有迟暮的倦怠。这个富态的老年人有严重的冠心病,动脉粥样硬化导致心肌供血不足,这次住院,医生是要在她心脏堵塞的血管里架一座桥,给血液新铺一条路,让它们可以顺利抵达缺血的地方,从而改善老人的生活质量,并延长她的寿命。
这些话都是陈蕾告诉汪荻的,心脏搭桥手术算大手术,做与不做,都有道理可说,陈蕾为此寻医问药,查阅文献,促使她下定决心的还是父亲陈朝阳的离世,父亲因为冠心病去世,她无法接受悲剧的重演,于是决意不再拖了。
“一看到你,我心里就定了。”陈蕾攥住汪荻的手,她和她都是70年代难得的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她们都把对方当成亲人一样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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