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肆今日面临的抉择却不止这些。
“扶阁学一家二十三口······”
雷跃龙刚开口,朱肆情绪再难抑制,忍不住怒吼一声。
“不可!”
扶纲之死,固然可叹,但也算是以身殉国,但是他这些妻女呢?何其无辜?为何要刀斧头加身?
雷跃龙此时也难开口,要杀这些无辜杀这些故旧,他实在办不到,于是他救助似的看了看李定国。
李定国一声叹息,到底还是卖了一个人情。
“陛下,若只诛扶阁学,何以取信天下,何以告慰将士。”
听到这里,朱肆忍不住暴怒:“怎么?难道还要学英宗将范广的妻女送给瓦剌人侮辱。”
朱肆这声怨怼也是毫无道理,怨气满满,如何能将百姓将士比作瓦剌人。
此话刚一出口,朱肆就知道失言了,只得苦笑:“是朕失言了,万方有罪,罪在朕恭!百姓何其无辜,累死的百姓怨气恐怕不比扶阁学少。我之所以有怨气,无非是因为扶阁学与我比较亲近而已。”
说完这句话,雷跃龙心中一颤,是啊,人都有私心,都有远近亲疏,但是如天子这般将这些小民的冤屈放在心上的还是第一个。
他为扶纲叫屈,迁怒于天子,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百姓。
越想到那些天路边的枯骨,雷跃龙就越是惭愧,对于天子也越发感动敬畏。
现在这座大殿中,朱肆只觉得压抑。
“扶阁学其妻女流放吧,你们仔细找人,路上好生照顾。”朱肆扔下这句话只觉得浑身被掏空了,虚弱无比。
然李定国与雷跃龙退下。
今夜的昆明城外热闹非凡,到处充满了喜庆的味道。
朱肆于深宫中,接着月光,拿出扶纲送给自己的礼物。朱肆翻开包裹的镜囊,发现正是当日扶纲从自己手中讨去的木雕。
只是背面上刻着“沐光而生”几个字。
朱肆仔细抚摸,然后将它拽进了心里。
昆明百姓,因为皇上加恩“休整一夜”后,朱肆直接将自己的行宫搬到了工地上,与民夫同吃同住,天子经过这次“政变”,人望无疑得到了大大加强。
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
虽然朱肆也压榨人力,但不像扶纲那样把人当做牲口使唤,虽然依旧劳累,但是总有休息和养伤的时间。
最关键的是天子以身作则,不像扶纲那样奢靡享受。
这种根本毫无道理的东西,百姓却甘之如饴。
本来是你的东西,现在我抢了过去,再还一点,你就需要对我感恩戴德。
中华琢磨了几千年的驭民之术果然是能将人吃干抹净的可怕存在。
朱肆到了此时才深以为然,也深以为耻。
昆明隔了两日便到了新年,朱肆在工地上百姓草草的喝了半斛劣酒,便跨过了永历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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