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正好被站在乌里雅苏台外城城墙上端着单筒望远镜观望的段飞龙看到了,甫一见到,段飞龙的身形就禁不住摇晃了一下。
刚才,他派出了几百步兵准备沿着浮桥去接应段雄飞等,不过由于正值汛季,乌里雅苏台河河水凶猛,将一段长约两百米的浮桥推得几乎成了弧形,且上下摇晃严重,浮桥是用一艘艘小船作为基础,然后在上面铺设木板形成的。
浮桥的总宽度只有两米,此时莫说跑马了,连走在上面也是胆战心惊,在旱季,乌里雅苏台河只有河心一段二十多米的地方有水,那时自然可以跑得马,走的人,但现在显然不行。
何况特鲁琴军在对面桥头布置了两门五十斤重的短管火炮,虽然射程不远,但足以遮护上百米的河面了,加上他们远远强过自己的火枪射程,他的步兵根本没有抵达河心位置就被打回去了。
城头自然也布置有火炮,但清廷的短视又害了他们,浮桥的那一头还有大面积的开阔地面,城头的火炮不是为了对付河对岸的敌人的,而是城墙下的敌军的,段飞龙虽然勉强发射了,但大多数炮弹都落到了河水里面,根本打不到对岸。
还有,这里是喀尔喀,清廷显然不想让红夷大炮这样的利器被蒙古人所用的,何况如此沉重的大炮想要运到这里也是千难万难,故此,城头布置的还是清一色的中短程火炮,而且没有一门是超过千斤的,自然打不远。
当见到自己的儿子被特鲁琴人抓住并绑了起来时,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而此时阎敦煌的大军也到了!
段飞龙只得长叹一声,在弟弟,与他一届成为武进士的段飞虎的陪同下踉踉跄跄回到了总兵府。
段氏兄弟原本是京畿一带为大商户押运财物的镖师,不过他们与寻常镖师又不同,他们是犯了罪的武官家属后代,祖先爵位被剥夺后便成了平民,一直在京郊耕读传家。
后来实在因为营生困难,便让两个从小习武的儿子干上了走镖的活计,略有财资后又贿赂县学学政进入了武学,否则是没有机会从县试、乡试一直干到殿试的。
他的祖先以前是绿营兵将领,自从他中了武状元后虽然被派到了遥远的异域,但一下成了汉军旗,还是正黄旗的副都统,与之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兄弟俩自然对提拔他们的皇帝感激涕零。
作为班超、苏武是他们的梦想,但现实远比梦想来的贴切,大清的敌人并不是匈奴,而是强大得多的特鲁琴!
夜幕降临时,总兵府一派愁云惨淡。
作为弟弟的段飞虎同样是无计可施,若说段飞龙主要是因为策论而被乾隆帝看中的,那么他段飞虎则完全是因为武勇,自然无法为其兄排忧解难。
兄弟俩就这样默默对坐着,直到管家前来提醒他们开饭了。
段飞龙不耐烦地挥挥手让其下去了,段飞虎说道:“大哥,这样也不是办法,总的想个法子才好”
段飞龙说道:“还能有什么法子?”
段飞虎说道:“虽然城里的满蒙八旗兵都出去了,但驻库伦办事大臣松筠松大人还在,要不去向他请示请示?”
段飞龙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特鲁琴虽然被我国渲染成蛮夷之国,但人家也是说汉语的,连蒙古人出身的乞塔德也时常讲着汉话,反而我国却时时在提防着满汉之别,他们号称满蒙一家,但从来没有说过满汉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