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上数个一千年,诸葛武侯以一州之地抗魏九州……我儿,他们都是不世出的能人,他们便就想不到那‘权宜’二字了吗?”
“这二字,分明是卑劣之人为自己的卑劣所寻的理由,分明是懦弱之人为自己找的出路!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说到底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刘邦竖直了耳朵,听他道: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皇帝此刻算是明白了一些,怪不得很少听见有人夸刘季是个大英雄。
这话很难说服他的儿子,甚至连外面的刘邦也说服不了,毕竟这位陛下向来觉得权宜是可以权宜的,远的不提,种师中那老头儿就是个例子。
“儿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又紧接着道:
“二郎在岭南来了信,说在那边过得自在,一直邀儿过去……儿一直没有答应,如今……”
辛次膺有些慌了神:“如今怎的?”
“如今,待巧娘丧事过了,儿子便去寻他,您要做您的英雄,儿子不拦着您,您也别拦着儿子。”
辛次膺老婆死得早,又没纳妾,一共只生了两个儿子。
老二的一个继承了他年轻时候的风范,喜欢到处作死,最近才在岭南安定了下来。
临安城里陪着他的这个,是辛家的老大,前些年秦相爷秉政,辛次膺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而且他本人就是最反对大臣子弟荫补做官的一个,韩世忠的儿子补个寄禄官,都被他给强行阻拦了下来。
更别提他的儿子了,四十岁了,现在也是个白身。
“爹知道了……”
辛次膺好似脱了力一般:“明日爹便去吏部递辞呈,与你一同去罢。”
这话一出,他儿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邦却是不干了。
双手双脚撑着两边的院墙,几下就翻上了墙头,吓得一众护卫赶紧跑了过来,纷纷伸出手在下面接着。
“爹……您这又是何苦?那岭南山高路远,您又这把年纪了,如何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您还是别去了。”
刘邦身手敏捷,两三下就翻了上去,见辛家父子就在院中的树下坐着,他儿子怀里还抱着个女人……应该是女尸,想来这就是他的媳妇儿了。
“你儿子说得对,老小子,都不问老子就想溜是吧?”
他这般不正经,辛家老大还不认识这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这又是王燮他们的人,正想上前呵斥,却见背对着墙头的父亲,整个人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老头儿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这些天来受到的委屈如潮水一样的涌上心头,冲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邦整个人已经坐在了他家的院墙上面,他知道老头儿心里头难过……就像是小孩儿一般,若是自个儿摔了没人理他,他便能自己爬起来;若是发现有人注意到了自己,那便会开始哭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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