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脚如同灌了铅,万斤重的悲伤烧成了火,冲向她的脑子,叫嚣地肆虐地将她所有的理智卷成荒野,一瞬间茫茫然一片,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她自己与那床上安静的人。
她艰难地走过去,几步距离走得如同刀割,俞近俞锋利,俞锋利俞疼,疼得她呼吸都如同在咽刀片。
身旁站了个人,桂嬷嬷一惊,仰头看见了来人是公子,想要说些什么劝慰的话,都梗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应该说的字,只能往旁边让位,让这连最后的时刻都不算的时刻,还能留有一些温存。
沈知蕴跪在床边,拉起姜海氏的手,双手捂住放在自己胸口。
她睫毛轻颤,眼眶却是干涩无泪,母亲已经走了,她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话。
黝黑的粘腻的情绪吞没着她。
“嬷嬷……”沈知蕴声音虚弱低沉,有些颤抖。
当她说话时,原本干涩的眼眶一瞬间盈满泪水,如珠的眼泪成串地滑落脸庞。
“公子。”桂嬷嬷扶住沈知蕴,担心她忧伤过度。
沈知蕴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她现在眼眶和鼻子连在一起酸涩无比,根本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来。
稍稍平息了下汹涌的如潮水般袭来的伤痛。
沈知蕴才深吸一口气,尽力稳住自己的气息,手搭在桂嬷嬷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说,“嬷嬷。”
“请嬷嬷务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这些日子我不在的时候,珍静居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不信我母亲不愿等我回来再看我一眼就决然离去。”
沈知蕴在珍静居对她母亲,对桂嬷嬷,素来都是以小辈的身份,恭恭敬敬。
这下才显示出几分在朝廷上翻手覆云的权臣气势,让桂嬷嬷有些骇然。
这是公子啊,夫人,您怎么去得那么快,公子的光明之路才刚刚开始,您怎么就舍得不陪她再看一眼呢?
桂嬷嬷抹抹眼泪,颤抖地开口,又有些欲言又止,“公子……”
“嬷嬷我们起来说话。”沈知蕴扶起桂嬷嬷。
“主君……主君昨日来看过夫人。”桂嬷嬷想了想还是说了。
沈知蕴心中一紧,“他来做什么?院外我不是派人守着吗?”
桂嬷嬷摇头,“夫人知晓主君来看她,心里开心,让主君进来了,还遣散了我们……”
说着桂嬷嬷又忍不住抽泣,“夫人真是死心眼啊,当年海家落魄,主君是怎么待夫人的,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如今主君给珍静居一点眼色,夫人心里便忍不住开心,老奴看了心疼啊!”
她母亲对沈平山何等情重,她又如何不知,不然早就与沈平山分家,另立门第了。
可怜她母亲,一生痴心错付,从京城名女,到病死孤居……
“嬷嬷,你且细细与我说说。”沈知蕴忍住悲痛,开口询问。
“主君与夫人在屋中,我们下人们在院子里候着……本来平静和谐的,突然屋里面传来些争吵,老奴担心,正准备推门进去,主君就出来了,脸上神情很是不耐烦。突然砰的一声,老奴赶紧进了里屋,夫人从床上跌了下来,老奴去抚夫人,刚挨着夫人,夫人便一仰头,喷了一口血便晕过去了。老奴吓住了,生怕夫人就这样醒不来了,又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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