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短地表明来意之后，陈家兄妹被韩义华和赵德青热情地请进了屋。

赵德彬落在后面，并没有跟着进去。

此刻，赵德彬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之下乍见旧人，一时之间不由得陷入了回忆当中，眼前飞快闪过一幕幕关于陈文仪的画面：

有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有她低头浅笑的样子，

有她红着脸低头的样子，

有她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落泪的样子，

有她在大学门口向着自己欢快跑来的样子，

有她和自己吵架时咬牙切齿的样子，

有她摸着肚子眼神轻柔的样子，

有她披头散发歇斯底里的样子，

有她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最后，这一幕幕汇聚成了一个场景：

陈文仪向着自己递过来两张纸。

她依然貌美，眉宇间却带上了疏离，望向自己的眼神，再不似当年望着他时，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

他永远也忘不了陈文仪那一刻的样子，平静，认真，又坚定。

她面色平淡，眼神古井无波，声音无悲无喜。

她用着平和的语气对着他说话，语气里没有爱，也没有恨。

就好像他是与不相干的人似的。

她云淡风轻地对他说：

“赵德彬。”

“我们离婚吧。”

赵德彬记忆当中的平静似水的陈文仪，与刚刚见到的、尚在二八年华的的陈文仪，两张相似的面孔，在他脑海中不停盘旋。

明明是同样的人，两张面孔却怎样也无法重合起来。

赵德彬踉跄一步，手扶在门框上，才让自己没有摔倒。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觉得他们之间可真是悲哀。

他想哭，泪腺却像是枯竭了，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想笑，也没有笑出来的心思。

记忆中，自己接过了那两张纸，颤抖着嘴唇对着陈文仪说着是他错了。

“是我，是我不对……”

然而，直到最后的最后，挽留的话也还是没能说出来。